陈金花一下子来了精神。 最后,她又在时归屁股上捏了一把,拊掌喟叹道:“好好好,就要这般精妙的美人儿!” 时归万万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要被人这样细致“检查”,若非是在外面,或许这个叫陈金花的女人,还要直接扒了她的衣裳,一点不落地看过去。 瑞城,陈妈妈…… 陈金华又拍了拍她的脸蛋:“来,说句话听听。” 见状,卢老九顿生不悦,当即上前一步,同时抬高了手臂,欲给她一个教训。 “不说话就算了,妈妈我啊,在醒春楼待了这么些年,什么烈性美人没见过,可最后不都是服服帖帖的,妈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咯咯——” 陈金花对时归尤为看重,看她行动不便,又担心卢老九粗手粗脚地捏坏了她,亲手将她推上了车。 至于任她摆弄的时归,随着车帘被落下,陈金花和卢老九的身影皆从她视线中消失,她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 时归全都想起来了。 只因陈妈妈最多只能给到四两,才让她侥幸逃过一劫,之后又以阿爹的名义,哄舅舅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后来她找到了阿爹,连着对她欲行不轨的舅舅也被处置了,她便以为改变了结局,再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时归终于知道,她十三岁生辰时的不安从何而来。 座下的马车晃晃悠悠走起来,许是因为在城里的缘故,比之前的速度慢了不少,不时还会停顿片刻。 只见横七竖八倒在马车里的另外五个女子,正是先前与时归一起在茶楼里用膳聊天的。若能把她们唤醒,兴许也能得知一二隐情。 只是因为害怕惊动了外面的人,她不好大声说话,只能用额头在对方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撞着,隔上好半天才会小声喊一句:“韩甜?韩甜,醒一醒……” 马车行驶得再是缓慢,也总有抵达的那一刻。 随着马车外传来陌生的声音,她心下一惊,来不及调整姿势,只能一咬牙,由着身体向旁边歪倒过去。 时归手心里浸满了冷汗,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盯着那几人,甚至在他们向前的瞬间,蓦然生出几分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的决然。 “都给我小心些,莫把人磕撞弄疼了!” 男人们低声应了一句,两两上前,正能一头一尾地把时归抬起来,她的身体骤然腾空,心口也跟着跳了一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时归只眼神倔强了些,实际不管这些人做什么,她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她想着让识时务的时归做个好榜样,仔细思量后,便把时归其余五人关到了一间屋子里。 时归靠在床头上,哪怕手脚上都没了束缚,还是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只能小幅度地轻轻动作。 只她还要去跟卢老九谈价格,不好在此地多留。 “我做这行做了二三十年,什么聪明的笨的真的假的,全都见过,像你们这些被拐来的人,心里在想什么,乃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我既敢买下你们,便是不怕你们家中的权势,更不怕你们有什么鬼心思。” 敲打过后,陈金花轻哼一声,终从屋里退出去。 之后一连两天,这间屋里都没有任何人进出。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其余几人都转醒了过来。 时归察觉到几分异样,只碍于没有大夫,也无法给她做什么诊断,只能把人哄去床铺最里面,外面围坐着她们几人,也好让韩甜多少安心些。 在她睡下不久,韩甜等人也感到了些许困倦,只是这份困倦不算严重,尚能凭借意志力忍耐些。 她们并没有想到异香会有什么问题,只单纯觉得太难闻了些,就找来店里的小二,提出想换一间屋。好好的,一转头,却是直接将房门在外面给锁了起来。 韩甜第一个倒下后,余下几人也慌了神。她们这时才想起去堵住口鼻,奈何为时已晚。 门外走进两人,一个声音是小二的,另一个声音则是陌生,陌生人说:“只有这么六个?” “你们也尽快准备撤离,只留一人在京里望风,若这几人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人物,那就在外多躲几年,若风声不紧,等过完年咱们就回来。” “只要没有都跑掉,他们必会被抓住的……” 从醒来后,她们也大吵大闹过,也踹门咒骂过,可再多的疯狂,换来的也只有一如既往的无视,最终所有人都因饥渴没了力气,只余默默垂泪。 许是她对阿爹太盲目信任了些,可既落到了如此困境,她们一时半会又找不出逃脱的办法,那还不如抓住一线希望,至少心里还能有个盼头。 陈金花面色不善地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两个壮汉,两人各自提了一个食盒,进门就将食盒摆到了桌上。 “也亏得他们跑得快,这才没被拦下,不然若是牵连到妈妈我,他们可真是该死了。” 时归嘴唇颤了颤,不知想到什么,又默默收回了目光,唯袖下的双手紧紧攥作一团。 “或者你们要是还觉得不渴不饿,那就尽管闹腾,反正也有喜欢美人尸的老爷,大不了我少赚几个钱就是。” 陈金花示意身后的壮汉将食盒打开,食盒分为上下两屉,上面是馒头馍馍,下面则是刚出锅的肉菜。 时归清晰听到了耳边的口水吞咽声,就是她自己,肚子里也发出两声咕噜,喉间的唾液分泌越发快了起来。 她笑出声,开始的警告变作哄骗,她约莫是想轻声细语的,只是高估了自己的声线,说出来的话颇有些不伦不类:“妈妈的可心人儿哦,可是把你们饿坏了吧?” “莫觉得妈妈这醒春楼不好,那还是你们的见识浅,没尝过人间极乐罢了,你们只要听妈妈的话,妈妈定会给你们寻些好出路,绝不比你们之前差!” 时归忽然有些恶心,连着食欲都被压下去不少。 有人受不了了,撑着床板就爬了下去,等在地上站定,勾唇冷笑,张口便是一声唾弃。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能把花楼说成什么好去处,也不知是欺我们纯良清白,还是某些人黑了心肝,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