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一部分?”这样问着,时序又让雪烟去把账本拿来。 时序示意她到旁边坐好,随手翻开几页,很容易就找到了时归不解的地方。 两家铺面的账本记录还算清晰明了,只在一些不起眼的采买支出上,有些许异样,通篇算下来,却也差不了两。 这也就让她看账实在有些吃力,全靠对数字的敏感和上一世的积累,才勉强读懂条条列列,再估摸出一个大致数字来。 若是账目有异,为何府上的账房检查时没跟她说呢? 若是叫时序来说,他也不会把这几两银钱放在心上。 “阿归看这里——”时序压下心头的不悦,将时归招到身边来,细心为她讲解了其中的纰漏,又在她的恍然大悟下,温声说,“所以并非阿归的问题,就是这账目不对,底下人该敲打了。” 时序轻笑一声,也没藏着掖着,主动将其中的弯弯道道讲给她听。 这种情况便是在时府,也不是不存在。 但这并不妨碍时归听后面露不喜:“怎么能这样……” “就看阿归是想跟从前一样放过,还是如何了。” 时序摇头:“这可不是我的铺子,我可不管。” “如果掌柜觉得月钱太低,可以跟我商量涨俸,又或者直接找我要钱,只要不过分,那都能商量,何必贪图这几十两的银钱呢?” “可是……勿以恶小而为之呀。” “月钱也好,其余也罢,他们可以要,我也可以给,但不能偷。” 一句句话语还透着孩子气的稚嫩,却仍掷地有声。 “阿归说得很对,就该这样,人心这种东西,最是纵容不得的。” 时序其实并不是很在乎这些繁琐事,但既被时归提出,他就难免生出几分兴致,而只要一想到女儿接下来的表现,他更是心潮涌动。 “府上实在没有主母能教导阿归,不如就把这时府交给你,拿去把玩练手可好?” 而时序却深觉可行,不等时归应答,直接决定道:“就这么说定了。” 时归听到最后一句,隐隐有些意动:“那我若跟其他人家的小姐一样好,阿爹会感到开心骄傲吗?” “嘿嘿。”时归心里像是突然被抹了一层蜜,甜得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那好吧,那我再多学一点点,争取能让阿爹更高兴、更骄傲。” 他抓住时归的手指,劝说道:“也不用太劳神,阿爹不是最开始就说了,不管是铺子,还是家里,主要还是给你把玩攒经验的。” 时归可不爱听这话,娇哼一声:“才不会稀巴烂!” 她先是点名了杂货铺账目的问题,又表示了两日后要检查府上的账簿。 时序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样子。 管家等人满目错愕,半晌才讷讷应一声:“……是。” 也是为了震慑下面的人,两家铺子的掌柜全被辞退,帮忙在账簿上动了手脚的账房同样被遣散,其中两人还被直接扭送去官府。 地上跪了一帮人,因才见了掌柜账房的下场,闻言只知俯首称是。 只是时归的年纪摆在这儿,若立不下足够的威严,难保底下人再生反心。 等这些人都被送走了,时序看着仍有气愤的时归,终将嘴角的笑散出来,又爱抚地摸着她的脑袋:“阿归做得真不错。” 时归抬起头来,大言不惭道:“能跟阿爹一样厉害吗?” “阿爹跟你一般大时,还只知哭着闹着不念书,要么就是追在你娘后头 这短短半日里,时归碰见许多让人不高兴的事。 到最后,时序也是担心女儿操劳太过,又替她找了个好帮手。 说完,他表情一变,又看向时四:“以后你每隔两日回府一趟,替阿归多看着点府上铺子里的账本,有什么问题及时找出来。” “阿归可累了?不如接下来两日好好歇息一番,等养足了精神,再打理府上外面的麻烦事,不如去京南新宅小住两日吧……” 工具人实锤了。转过天,时序父女俩果真去了京南新宅里。 时序嫌他们污秽,所有被他们碰过的东西,一律丢弃不用,连被他们住过的两间屋子,也直接推翻填了池塘。 若非最后一天傍晚时,宫里来人说陛下传召,她险些忘了时间。 来人回答说:“回掌印,好像是北地的那群人被放出来了。” “原是这么计划来着,但使臣里有两个染了病,深夜病发,为了避免出事,只能给他们请来大夫,正叫他们找着机会表明身份。” 但既然知道他们是北地来使了,便是为了表面好看,也不好继续关押戏弄了。 “奴婢不知,陛下也是刚刚得知消息,这便遣奴婢来请您了。” 时归听了他们的对话,干巴巴看着阿爹。 “使臣们应该被送去使馆了,这两日先碰不见他们,我且去见一见陛下,天黑前就回,再接你回家。” 可是等时序走了,时归也没心思玩乐了。 京南新宅的管家乃是从宫里退下来的老太监,前两年得罪了人,险些在宫里丧命,有幸被时序救下,后运作将他送出宫来,如今替时归管着新宅。 眼下听小主子问话,他更是知无不言,什么正史野史,又或者是他在宫里听到的,只字不漏地全讲了出来。 “只因那是陈年旧事,老奴实在不晓得……总归和曦公主嫁去北地那么多年,从没听陛下问候过,也难怪死了两年,朝廷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