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周兰湘念书时看串了列,他也只是不轻不重地提醒了一句。 时归:“……我觉着,我学阿爹的字就够了。” 下学后的补习仍是只有半个时辰,而太子殿下的清闲,明显是与旁人不一样的,只待补习一结束,他就先行一步。 时序怎么能让女儿羡慕旁人,当即道:“等回去了阿爹就给你做,一把不够就做两把,正好一把木的一把金的。” “当然是赏玩了。”时序理所当然道,“就摆在你闺房里,这样每日一醒来就能见到,也就能想到阿爹了。” 她一面觉得太奢侈浪费了些,一面又觉得睹物思人确实不错。 京南是京城中唯一一处商铺与住宅并存的地方,有些百姓甚至直接将铺子开在自家家里,前面用来待客,后面用来住人。 后来还是住在京南的官宦提出抗议,这边的情况才改善了些。 之前时序叫人给时归准备些商铺、田契、地契,其中有一半的商铺就在京南,另有两座新起的宅子,也是在这边。 时归尚傻乎乎地以为到家了,一脚踩在地上,刚要往前走,忽然被眼前截然不同的场景吓住了:“阿爹!” “我们没回家吗,这是哪里呀?” 时归不觉张开嘴巴,往前一看,东西两座新宅正挨着。 “走吧,我带阿归到里面看看。” “地契都到阿归名下了。”时序笑道。 时归跟阿爹生活的久了,对他的了解也深了些,闻言顿是失望,索性也不提什么不要了,省的扫了兴致。 又见是秉笔太监亲自来的,吓得广安伯两腿直打颤,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要被捉拿归案了。 天知道,这两座新宅是给广安伯的两个孙子置办的,他的两个孙儿即将成亲,又是他最喜欢的两个,便想着起两座新宅,给孙儿们当做新婚贺礼。 只要不是被捉拿被问罪,莫说只是两座新宅子,就是广安伯府,广安伯也能眼都不眨地给出去。 司礼监掌印生性孤冷,少有与外臣结交的时候,多年来有多少想给他献殷勤的,若不声不响或许还没什么,可往往那行贿的拜礼一到,左右不过两天,送礼的人就连家都给抄了。 广安伯只以为是掌印欲与他结交,哪有不应的。 沉甸甸的银票到手,广安伯那颗激动的心也沉下去了。 时序并不会将买宅子后面的事讲给时归听,有这功夫,他更倾向于带着女儿到处转转,看着哪里不妥当的,记下再做更改。 时归进门前还觉得太过奢靡豪横,可真看了里面的装饰,又不得不承认:“阿爹的眼光好好哦,都很好看!” 时归点头:“喜欢!谢谢阿爹!” “唔——”时归想了想,“能把后花园改成果园吗?就跟晨庄的梨园一样,到了花开的季节,肯定很好看。” 但实际上,整座宅子乃是三进的院子,前后各有一个花园,还有另外的下人房和杂物房,正常能住上百人了。 这两座宅子的布局是一模一样的,无非是内里的装饰有些差异,考虑到这只是用作偶尔歇脚游玩的地方,留好几进院子实在无用,还不如琢磨些时归喜欢的,也方便她在京里玩耍。 听了阿爹的建议,时归不免又纠结了起来。 “至于府上的下人,阿归是想自己找,还是我来?” 她一把抱住时序的大腿,仰头谄笑道:“还是阿爹来吧,辛苦阿爹啦!” “啊哈?”时归从他身边弹跳开,“还有!” 时归:“……”她头一次知道, 本以为这些就足够让人惊讶了,然接下来,时序带她在京南绕了一圈,随手指的铺子就有十几间。 到回家时,时归神情恍惚,好不容易回过神,又是直接趴到了阿爹身上,失声问道:“阿爹到底给我买了多少东西啊?” “暂时就只这么多了,等以后碰见好的了,阿爹再给你买。” 这一个多时辰的巡视里,她也该明白了。 “这有什么。”时序不以为然,“阿归就跟平常一样,只要知道这些都是你的,余下的所有锁务,自有人替你办好。” 巡视这些新买的铺面宅子,对时归的生活没有起到半分影响。 后面她还是该上学就上学,该小考就小考,月假时也更倾向于到晨庄,而非这些还没收拾好的新宅子新庄子里。 就这样,转眼三年过去。 三月初三,上巳吉日。 因是到司礼监掌印的庄子里,皇帝皇后也算放心,除了叮嘱两句莫胡闹,很少会有拒绝的时候,或是游玩一两日,或是两三日,也是他们一年之中少有的能出宫的机会。 年初大皇女及笄,左右不过两月,北地就来人,替十八部中的赫连王子求娶,欲与皇室再结姻亲。 也不知从哪一年起,有了十八部与皇室结亲的先例,后面每有新帝登基,总免不了新的婚事,从十八部称臣至今,光是送去嫡脉公主就有六七人。 哪知大皇女才过十五,十八部就来了人。 说是已经往京城来了,一为贺五月的陛下大寿,一来也是为了表示诚意与决心—— 然而,大皇女自出生便从未离开过京城,从蒙学毕业后,也没有到宫外的女学入读,而是请了专门的女先生。 既如此,那位赫连王子,又从何而来的一见倾心? 皇帝本就对嫁女儿去北部心怀芥蒂,莫名听了这么一番话,随着信使话落,皇帝整张脸都黑了,当堂呵斥:“简直是胡说八道!” 打得知北部求娶的消息起,周兰茵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