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挺好。 时四伸出两根手指,将快要咧到后脑勺的嘴角扯下来,使劲揉了揉脸颊,好叫自己的表情严肃些,也方便去司礼监换班。 伴随着一阵清风拂过,屋里最后一个人影也消失不见,倒是那本神秘肃穆的时府书房,再次被童子的启蒙书填满。 “不急不急,咱们再练练,再练练就好了……”时序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看着那依旧凌乱不堪的笔画,由衷地感到棘手。 转日上学时,时序第一回 表现出明显的迫切,只将时归放在官学门口,不及她告别,就被人撵着一般落荒而去。 进到学堂后,周兰湘等皇子公主们又是早早等在里面,身后的宫人还不曾退下。 时归垂眸一看,竟是一枚足有巴掌大的红血石,被修理成圆润的椭圆状,正面用金砂篆刻出“福寿安康”,背面虽未修饰,但得益于玉石的好材质,在太阳底下能清晰看出血红的纹路,自带美感。 “这是我从母后那里讨来的,可好看了,我现在要把它送给你,时归,我的新朋友!”周兰湘朗声道。 就这么说吧,倘将其送到京城最有名的珍宝阁,少说能换千两纹银。 “我不要。”时归摇头,“这东西太珍贵了,公主还是仔细收好。” 周兰湘有很多朋友,或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玩伴,或是入了蒙学结识的同窗,有主动与她交好的,也有她自己凑过去的。 送东西。 刚巧,时归是她所有朋友里最喜欢的。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就听皇后身边的素姑姑来说,皇后殿下新得了一枚红血石,想着六公主或许会喜欢,请她过去看一看。 正适合送给她的新朋友! 如今看她对这枚红血石这样稀罕,皇后自然不会想到,这样一枚难得的宝石,转天就会被她带去学堂里。 时归按住周兰湘的手,制止了她往自己怀里硬塞的动作,好声好气道:“公主你听我说——” “不如这样吧。” 时归跑回去,将花朵举到周兰湘眼前:“我喜欢这样的纸花,就是折起来没什么耐心,公主愿意为我折一束花吗?” 这话当然是假的。 而纸花一言,也不过是她拒绝六公主礼物的托词,既不会应下那样贵重的礼品,也不会搁置了对方的好意。 “你喜欢花呀,那好吧……”周兰湘忘了手上的红血石,随手放在身边的矮桌上,跟在她身后的宫人及时收起来,妥善装进一只黄木匣子里,又在时归的示意下默默退下。 时归不曾多想,听她总是消了送玉石的念头,连连点头:“好呀。” 水晶兰? 这边周兰湘把玩着纸花,时归忽然想起:“对了,六公主你知道学堂的小考吗?”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跟母后一样叫我湘儿l,或者你想叫什么都好。” “当然可以!” “唔——”周兰湘的目光瞬间游移,“小考啊,不就是过几天的小考,这个月应是姬教习监考,姬教习很严格的,一旦被他发现有人交头接耳,那是会被叫家中长辈的!” “哎呀再不好肯定也没有……” 随着同窗的一声惊呼,周兰湘的后半句话也被盖过去。 可今日一听教习将至,她竟先一步返回座位上,等把纸花塞进桌兜里,才想起跟时归摆手:“时归你快坐好!” 但不等她多问,授课的教习就进来了,课后她们又赶着去吃饭午休,自忘了大早的小问题。 三人里有一对双生姐妹,是镇国公家的小孙女,出自二房,早几年跟着父亲分了出来,其父现在大理寺任职。 两人模样上并没什么相似之处,姐姐矮一些,妹妹瘦一点,一个爱穿粉,一个喜着银,若不是她们亲口说,任谁也猜不出她们竟是双生姐 因着不熟的缘故,几人便是同桌吃饭也没什么交流,更多还是三三两两地私语。 许锦欢和许锦愉索性没有跟她们掺和,姐妹两个挨在一起,头靠着头,不知在说什么,目光时不时在时归身上飘过,不知是羞涩还是怎的,又很快掠过去,欲盖弥彰地往旁边望去,半天才见转回来。 下午的课程继续,临下学时,教习提了月底小考的事,下学后不等几人再说上两句,各家的家丁下人就迎上来了。 马车上,时序主动道了歉:“是我不好,是我对阿归少了些耐心,阿归大人有大量,莫要生我的气。” 也不怪时序头疼。 怎有人写字就这么老!大!难! 时序试过把着她的手写,可一旦他的手离开,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不提也罢。 “那我再努力些,阿爹也再帮帮我,等结束了这次的小考,我们就能去庄子里玩了,吃好吃的果子,还能找四兄摸鱼爬树——” 唯一叫人发愁的,有时努力了,也不一定会有回报。 无论时归还是时序,面上都不怎么轻松,下车时时序本想鼓励两句,然把手落到时归肩上后,又蓦然没了言语。 “嗯。”时归点头。 夫子们在堂前批阅,学生们就坐在下面静等,虽没有规定他们保持肃静,可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成绩了,任谁也高兴不起来,连说话声都罕有听闻。 也亏得时归知道自己答题的成色,不想过早体会痛苦,饭堂的来去路上只字不提。 “时归!周兰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