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时归身上的热度总算消了下去。 无需他多交待,雪烟和云池也是一百个上心。 而时序从西厢离开,除了有时归情况良好的原因,更多还是因为得到了暗卫的讯息。 这个消息着实有些出乎时序的意料,一问暗卫才知,便是他们找人也没费多少功夫。 杨元兴这一路都不曾亏待过自己,入京后也不曾收敛,早早定好客栈住进去。 听着暗卫一字不差的复述,时序没能忍住,啪一声拍在桌子上:“畜生!” 经过时归昨晚的一番哭诉,时序对她的身份已有了八分肯定,这最后一点,待见过杨元兴也能见到分晓。 “人在何处?” 时序冷笑一声:“不用,只管将府上有的刑具拿来就够了。” 望着时序满身的煞气,暗卫屏息,默默将自己珍藏的一套银针添到刑具中去。 京城设有宵禁,戌时之后街上便不许百姓行走。 刚发现时归与他走失时,他还短暂慌乱了一会儿,他左右问了一圈都没问出点什么,好不容易才得到好心汉子的两句指点。 “只要你家孩子不是被旁人偷走的,转天你到各大衙门里走一趟,多半就能找回来,我记着应是要交一钱还是两钱赎金,具体你到衙门再问吧。” 那汉子好心指点,没得到感激也就罢了,还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通,然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脸色一冷,高高挥起拳头:“你再说一遍?” “什么东西!”汉子冷哼一声,将这晦气事抛至脑后。 他不光不着急,更是彻底撒手不管,溜溜达达去寻了一家客栈,一问价钱,只能付得起最便宜的大通铺,连着白天提供的两餐,一日要一百二十文,堪堪在他承受范围内。 京城宵禁只是街上不许有人,百姓家里或客栈内就不在管束范围内了。 杨元兴难得碰见那么多志同道合之人,只顾着同他们吹牛皮侃大山。 杨元兴哼着小曲,大手一挥:“小二,再给爷上壶好酒!” 眼看着就要通宵,他倒干净最后一点酒,忽然想起什么,扬声将打瞌睡的小二叫过来,最开始还知道压着点声音,可小二连着两次没听清楚,他立刻不耐烦了:“我是问你京城有名的花楼是哪几家!” 但秉承着客人为先的准则,小二也没多说,谄笑一声:“这位爷,小的也没去过那种地方,好些都是从客人那里听来的,准不准就不知道了。” 就是在他跟小二打听的时候,司礼监的暗卫到了。 果然,小二和另一桌客人顿时噤若寒蝉,对于暗卫的行为不光没有制止,还有眼色地背过身去,只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被关进柴房,暗卫怕他的污言秽语惹了主子不悦,方才从墙角寻了一块抹布出来,也不管上面有多少灰尘,粗鲁地塞进杨元兴嘴里。 “唔唔!”放开我! 时序过来时,杨元兴正用肩膀抵着地面,使出吃奶的劲想将身体正过来,只他常年懒散,半天不得其法,连脑袋都因长时间倒置而充血。 杨元兴屁股一颤,下意识抬头去看来人。 两个暗卫将柴房里的蜡烛点燃,又规矩站到房间左右两侧。 “回主子,这人就叫杨元兴,今日抵京,因其出言不逊,属下恐其脏了主子的耳朵,才自作主张堵了他的嘴。” 他垂眸打量着脚下的人,任由杨元兴在他脚下扭动好久,才不紧不慢地把脚放下来,不等对方再有动作,他先一脚踢在对方肩上。 紧接着,两名暗卫一手押住他的两臂,一手拽住他的头发,狠狠让他仰起头来,直直对上时序的眼睛。 饶是时序早有心理准备,在见到杨元兴面容后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心潮澎湃翻涌,分不清是喜悦多些,还是悔恨多些。 他的目光从时序脸上滑过,又去看他的打扮,依他的眼界是看不出时序那身衣裳的好坏的,但光是时序腰间的那枚玉印,就足叫他垂涎。 一时间,杨元兴脑子里只剩这一个念头。 “唔唔——唔!”杨元兴面露激动,头上手上的痛感叫他眼尾溢出泪来,可他宁愿加剧这份痛苦,也要使劲往时序的方向扭。 又过一会儿,时序开口:“放开他。” 毫不意外,杨元兴张嘴就是大喊一声:“姐夫救我!” 听见熟悉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时序笑了。 时序轻声问道:“元兴,你怎么还有脸,提你姐姐呢?” “姐夫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路走得好辛苦——”他假装哀嚎,扯着嗓子喊了半天,眼睛却没落下一滴泪。 好不容易等杨元兴闭上嘴,他才算有机会插一句:“嗯嗯,你说的我都知道,好好好,元兴可是辛苦了。” “姐、姐夫你问。” 话落,杨元兴整个人都僵住了。 “姐、姐夫……啊——” “嚯嚯、嚯……”杨元兴已经没有初时的激动了,唯余恐惧。 只需时序一个眼神,这些东西就被暗卫把持着依次从杨元兴身上试过。 等最后一根带有倒刺的鞭子抽断后,他抬了抬手,使暗卫退后。 时序走到他跟前,屈膝蹲下去,惋惜叹道:“可惜府上没有新鞭了,不能叫元兴尽兴,只能等下次了。” 听见这话,杨元兴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