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让米歇尔拍了几个松茸的视频,小狗又在闹脾气,觉得她走了,不带自己一起。通常这种情况,需要带回来点吃的讨好一下。可问题来了,松茸平时吃太好,什么都不缺,对罐头也是兴致缺缺,想要找个合适的美味,还真有点困难。谢拾青一直在用余光瞄她,看到钟宁确实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说话的兴致就少了大半。她实在是忍不住,高兴,非要和人显摆显摆。钟宁是显然不愿意和她闲扯的,司机就成了首选目标。得意忘形,拿出控制情绪的本事来,不要像个雏儿一样,稳不住气。可不能怪她激动啊……钟宁的心里绝对还有她,绝对还是在乎她的!下意识的习惯骗不了人,她怎么能不雀跃,如果可以的话,谢拾青真想指挥无人机,在城市上空向全城昭告这个好消息。不管这份感情是好的还是坏的,是在意或者厌烦,还有她,就是还放不下她。要是真的拿她当路人,维持一种礼貌疏离的客气,那才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挽回了。后半程的路,谢拾青收敛了不少,慢慢地,车厢内就安静下来,一直到了酒店门口,门童快步过来迎接,帮忙拿了行李箱,登记过后,又另有侍者送她们上楼,按下直通套房的电梯楼层。“女士,您点的餐会在十分钟以后送到。”钟宁颔首表示感谢。“先去洗澡,洗完我帮你上药,清水洗,别用沐浴露。”谢拾青应了一声。她是真的难受,只是受病魔折磨太久,一惯能忍,再加上太高兴了,精神振奋,也就忘了身体上的不舒服。现在人冷静下来,那股麻痒痛意就跟被蚂蚁咬过,身上还有毛虫在爬,让人神经都绷紧了。偏偏还不能碰。谢拾青快速冲了个澡,顶着半干不干的头发出来的时候,侍应生刚走,桌上摆着一排餐盒。钟宁把空调打开,温度调高了一点,随后打开药袋子。“先涂药,然后再吃饭。”她拧开药膏的盖子,“把头发盘起来。”谢拾青拢了拢一头软软的羊毛卷,顿了顿,“……我不会盘。”完全不在意料之外呢。钟宁放下药膏,去卫生间拿出一条干毛巾,走到谢拾青身边,“仰着头。”谢拾青乖乖照做,环状的吊灯倒映在她的虹膜里,像是一圈透亮的光环。钟宁垂眸,将毛巾贴着放到她的额头上,手上握着头发顺时针打卷。两人的视线相对又错开。她错开。将目光放到湿漉漉的发丝上,快速把头发用毛巾盘起固定住。“去沙发上坐好。”谢拾青乖乖去坐了,仰起一张脸。钟宁拿起药膏,挤在棉签上,轻轻涂到谢拾青的脸上。她看过很多这个人狼狈的时候,哭到天昏地暗,满脸都是泪水,绝对称不上美观,但真要论狼狈,还是现在更胜一筹。她专注着擦药,谢拾青就专注着凝视她。整张脸涂完,再涂脖子。钟宁扔掉用过的棉签,又拿新的出来,声音平静道:“浴袍脱一下,后背也要涂。”多好的色诱机会。偏偏她现在红得像一只煮熟的大虾,别说是钟宁了,就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谢拾青也没了诱惑的心思,老老实实解开腰带,浴袍垂落,堆到腰的位置。钟宁背对着她,居高临下,一览无余。她无声无息地拨动视线,把注意力放到泛红的后背上来。这里是重灾区,比脸上要严重得多。一包棉签用了一半,才差不多把整个背部涂完。医生说,可能是高铁上的消毒水用太多了,也有可能是对洗衣液的成分过敏,总结下来,就是谢拾青的皮肤太嫩,太讲究。是很嫩的。轻轻一吮,就留了印子。她从来都是小心地碰,像呵护一朵冰做的花儿。“会留疤吗?”谢拾青冷不丁开口问道,“我听说有人过敏会留疤。”“你不会的。”钟宁说,“别胡思乱想了。”“快去吃饭。”谢拾青还是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她的衣服穿不上,就只能这么半露着。两个人算是坦诚相待了很多次,钟宁其实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尤其谢拾青还是个病人,她下意识地就夹了好多菜到对方碗里,还摆好了勺子,才猛然间想起来,这人的眼睛已经好了。钟宁:……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身体有了自己的想法,将记忆化作本能,在大脑尚未察觉的时候,就率先有了动作。书上说人可以在二十一天内形成习惯,却没说忘掉它要用多久。她默默拆开自己的筷子,夹了一筷冬瓜。谢拾青反倒有点别扭。看不见的时候,虽然心里很烦,但其实对羞耻感反倒没那么看重,毕竟自己看不到。这是她恢复视力后,第一次和钟宁面对面。然后她就像个熟了的大红虾……这顿饭两个人吃得都很沉默。药膏干得倒是很快,吃过饭以后就差不多干透了。钟宁刚要去拿一套新的睡衣,都打开行李箱了,手却忽然顿住,狐疑地问:“你带自己的睡衣了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