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难受。心里难受,身体也难受。没有爱意的吻,还能叫吻吗,或许其他人可以做到,只靠肉欲的驱使,去和旁人做亲密事,可她做不到。在发生了这种事以后,她做不到毫无芥蒂地像从前那样,和谢拾青相处。就这样吧。她需要一定的空间整理心情,谢拾青或许也需要这个,改变是很难的事情,一时间受情绪影响,冲动说出口的话,也不全代表了内心的真正想法,她也需要认真思考究竟值不值得去做。钟宁忽然有点庆幸她们一直分房睡,不然现在还要开口说搬出去住,想想也挺尴尬的。她转过头,透过打开的窗户,望向外面的天空。薄薄的层云丝丝缕缕,宛若被扯开的棉絮,连弯弯的月牙都被挡得影影绰绰,看不分明,星星更是见不到一个。城市里的光太亮,本来就看不到星空。钟宁长长叹了口气,没叫人扶,自己慢腾腾挪到卧室去了。回到房间。谢拾青的心里翻滚着熊熊的怒火,这愤怒灼烧着她,驱使着她的四肢,让她试图做出一些破坏的举动来。摔打东西被认为是精神状况不稳定的行为,她也无需遮掩这一点,长久以来的病痛折磨,早已将她的大脑烧坏了,精神扭曲了,反倒是现在对外这样彬彬有礼的模样,才是她凭靠着非人的意志力,强行拖拽着自己的身体,操控每一条神经,伪装出来的样子。燥郁的感受,是折磨人的暗火,就像是把人放到小火的油锅里慢慢地煎,久久地熬,试图榨出身体里的每一滴水,要把一个人活活烤成干瘪的一团。人怎么会不疯呢?要问谢拾青,她的回答绝不犹豫,是复仇的鞭子抽打着她,让她继续前进的。假如要给这世上的痛苦排个名字,谢拾青绝对要把从高处坠落放到第一位上来。失去权势,失去地位,承认自己的无能,眼拙,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折断傲慢的脊梁骨,被人指着鼻子讥讽,简直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倘若它排在第一位,那么第二位,在今天终于也有了确切的指向。谢拾青面色阴沉如墨,刚一进门,就目标明确地对准小沙发,抬腿将它踹倒了。然后是耐摔的小方桌,挂在墙上的几件外套,随后她又冲进了衣帽间,像是受惊的猫被拦住,开始慌不择路一样四处乱窜,破坏着能接触到的每一件衣服。丝绸,棉麻,轻纱雪纺,皮革牛仔……长裙短裙旗袍新中式,所有的衣服,只要是手挨着碰着的,都没能逃过一劫。她身体虚,气血一涌,心脏跳得就快起来,也没用上多久,手脚就使不上劲了。跌坐在衣服堆里,谢拾青怔愣着,脸色比散乱的纯白丝绸还要浅淡。过了一阵,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里,仍旧紧紧攥着那个章鱼玩偶,哪怕是最生气的时候,也没想着把它也扔出去。圆滚滚的章鱼脑袋上,正带着一个波浪形的小圆帽,纤细的指尖缓缓抚过毛绒的帽檐。“真没用。”第二天。钟宁起床的时间,比平时要晚一点。她是按照生物钟醒的,只是醒过来时,还是觉得没太睡够,脑子昏昏沉沉的,医嘱说她这几天会容易嗜睡,钟宁就没对着干,放任自己接着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九点半了。听不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别墅里通常都是很安静的。钟宁收拾完自己,准备下楼去吃早饭,刚一开门,就听到了笑声。笑声?!这个别墅除了她还会有人哈哈大笑吗?钟宁又走了几步,越听这道声音越熟悉,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完全不敢相信。是谢拾青在笑!天要下红雨了,还是太阳从西面出来了?谢拾青竟然在笑!倒不是说她平时不笑,实际上,谢拾青是经常笑的,可她的笑都是轻笑,浅笑,盈盈的,柔柔的。就好像只是嘴角扬起,做了笑这个动作,实际上内心有没有真的想笑,让人不太确定。她从来没有开怀笑过。钟宁觉得,是因为她心里藏了很多愁苦,已经失去了大笑的能力,也因此衍生出了许多怜惜。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钟宁迫不及待地坐电梯下楼,来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家里多了一位新成员——一只小狗!小小的边牧,毛绒绒的耳朵一只立起来,一只耷下来,有着白色和浅灰蓝色相间的皮毛,身子圆滚滚的,像小猪似的,正抱着谢拾青的手舔。是陨石边牧。“小狗!”她发出尖叫鸡的声音。“这是哪儿来的小狗!”谢拾青脸上笑意盈盈的,“宁宁你醒啦,快过来摸摸它,好软。”沙发旁一沉,还伴随着碎碎念:“哇塞修狗,你好可爱啊,修狗!”谢拾青笑着说:“你昨天给了我一个诚实章鱼,我回房间以后,想了很久,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法,但是欠缺了一点不足,那就是,少了一个信使。”“于是我就拜托管家,选了它回来,来充当这个小信使。”“我是个胆小的人,不会自己把话说出口,也没有向你倾诉的勇气,有了狗狗,可以教它在看到章鱼戴着小帽子的时候,就把它叼过去送给你,这样你就知道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