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接上她的话,“是啊谢董,股价暴跌,外面媒体都在唱衰,你总得拿出个方案来吧。”“李总,谢总还没说话你就开始了?”另有人睨了一眼,嗤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诚心想看谢氏不好呢。”“你胡说什么!”先前那人怒道,“股价下跌,公司形象受损,损害的是大家共同的利益,我着急一点怎么了。”“好了。”最首位下方的一位中年女人沉声道,“请诸位停止无意义的争吵,投资的损失对谢氏娱乐如今的体量来说,称不上伤筋动骨,请各位保持冷静。”她转头看向谢拾青,“这次片源泄露,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人一出声,先前争吵的两位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鸣金收兵了。谢拾青等会议室安静下来后,才正色道:“是技术部的一位老员工,已经有五年工龄,她暗中盗走片源,并向我们索要高额封口费,在我们交付后,却反悔将片源散播出去,现已出境。”“我怀疑,是有人暗中收买了她,只是目前仍没有发现可疑证据,正在调查。”中年女人又问:“片源真的泄露了吗?是成片,不是烟雾弹?”谢拾青点头,“是的,不过我们采取了新的加密模式,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能解码。”“成片的扩散已经止不住了,现在要以最快的速度缩小损失,诸位股东有什么建议吗?”有的人说提前上映,和影院调整排期,有的人说赶紧公关,报警把那个员工抓住。还有人也在提建议,但话里总是要冒出几句对谢拾青不利的话,说她没有保护好片源,明知道其他竞争对手对这次《月球救援》的上映不怀好意,还是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实在是不应该。说她年纪轻,取得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了,处事不够周密。这样的言论从一个人嘴里传到另一个人,好似谢拾青接手谢氏的这些年,没有将它起死回生,没有稳住上一辈人骤然离世带来的冲击,没有把谢氏带上全新的高度,只是一个错误,就足够抵消此前所有的成就。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以她的耳力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目光闪烁,谢拾青是目盲,她看不到这些人的神情,但身旁的方助理把一切尽收眼底,然后一字不差地描述下来,说给她听。这其中,就有她想要拔除的对象,暗度陈仓的小人,而她们就是叫嚷得最凶的那几位。对于她们评判的言辞,谢拾青没什么感觉。就像是看了一场人偶戏。有人会因注定败亡的手下败将的吠叫而生气愤怒吗?不会,因为她们早已占据了胜利的城堡,失败的对手不论说出什么话,都像是对胜利的又一次歌颂,好让人居高临下地欣赏,延长这份傲气的喜悦。对于她们沾沾自喜的情状,仿佛阴沟里的老鼠偷偷走上街道,终于窃到一份美味,那种偷窃成功的暗喜,更加不必阻拦。此刻的喜悦越是丰厚,骤然踩空的崩溃就越让人心旷神怡。谢拾青放纵她们去谈论,去散播不利于自己的言论,借此排除异己,有谁附和了,谁就是她接下来要处理的目标。她不需要人人都有话语权的自由天地,谢氏是她的公司,她只要一言堂。两种喜悦同时在这间会议室上空盘旋,一种是得意的窃喜,一种是如利刃般的愉悦,它们之中,只有一个可以继续留存。或真或假地忙了一个下午,谢拾青在公司用过晚饭,直到近九点的时候,才回到家里。在沙发上焦灼不安地等了一下午的钟宁,听到车子停下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跑到门口去迎接。她现在这具身体,只有十八岁,刚成年,但上辈子是实打实活到了二十五岁的,怎么也能算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但她是蜜罐子里长大的,痛苦沾不到她的身,焦虑同样如此。可来到这里,受着爱的束缚,这两种情绪都已经拜访过心门,在里面住了下来。她的心不能稳稳地跳,胸膛不能平顺地起伏呼吸,她的大脑里不再平静,那些美好的仿佛彩虹棉花糖一般的情感,都被雷雨和风暴吹走浇熄。形容焦躁时,有句歇后语叫做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钟宁现在总算是切身体会,一万只被煎烤的蚂蚁都不如她此刻的感受更深切。只是她不想让谢拾青为公司的事焦头烂额的同时,又要被她的情绪感染,等人到家后,她立刻就掩去了漫无目的的担忧,端出一副镇定的笑脸来。只是可惜,她的演技仍旧没什么进步。“拾青,你回来了。”明亮的眼眸中盛满小心翼翼的关切,钟宁的发丝和她的人一样,柔柔顺顺地搭在肩上,没有乱翘的地方。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变成一个十分完美,叫人看了就心情舒畅的东西,好让喜欢的人可以高兴一点。谢拾青听到她的声音,站在原地微微张开手,叹息着说:“宁宁,我好累啊。”钟宁知道这个姿势传达的意思,她快走两步,张开双臂把人抱在怀里,一手扶着人的后脑,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又温情地说:“辛苦啦。”谢拾青轻轻往她的怀里靠,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柔软的红唇抵在耳垂,微微翕动着:“我好想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