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柒月喃喃道。手上用了点力气,里面鼓鼓囊囊的东西相互碰撞,竟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个声响,陆柒月再熟悉不过,他突然明白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了。——那个齐铭想等的人,终于来见他了。陆柒月站在小土包前,干干地笑了几声:“你说…你给我留这个干嘛呀,把名贵的草药留一些给我也行啊,这玩意儿,三个铜板就能买上一大包……”里面的东西仿佛回应陆柒月一样,咯吱咯吱地响着。陆柒月打开小袋子,没舍得动那些大块,只捻出里面棕黄色的粉末搁进嘴里。哪怕已经过了那么久,它还是很甜,很甜。是他最喜欢的味道。荆小情远远地站在后面,她看着自言自语的陆柒月,还有齐铭的坟,眼泪倏地就落了下来。纵使她不认识齐铭,她不知道齐铭的模样、不知道他的性格,但是这份站在所爱之人的墓前的心情,这种无力感与痛彻心扉,她比谁都要了解。就算只有一次也好。我真的很想,再度站在你的面前。牵手也好,拥抱也好,接吻也好,甚至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只站在你的面前看着你就好。我也很想再一次看到你。倏地,面前递来一条方形的手帕。泪眼朦胧中荆小情抬起头,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也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呼唤吧,让她可以再度与“她”相见。但荆小情不得不时刻提醒着自己,在她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一个了。饶是如此,荆小情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宋绯莲,任由眼泪汹涌。这是最后一次。荆小情在心中叮嘱自己,她答应过宋绯莲,不会将这两份感情混淆。所以,这一定是最后一次。她摇摇头,只是抓住了宋绯莲长长的袖子,低下脑袋,任由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在泥地里。宋绯莲并没有抽走她的衣袖。听见声音的陆柒月回过头,他看着荆小情的模样,笑了出声:“傻师妹,我都没哭,你在那里哭个什么劲儿啊?”“没事……”荆小情哭得连说话都有些含糊,“没事……师兄…我没事……”宋绯莲略微低头,看着她。“十年光阴,浮生若梦。”陆柒月看向齐铭的墓,含着眼泪笑道。他的手指细细地抚摸着齐铭的墓碑,被上面细小的刺刮到,可他并不在意,依旧向外抚摸着,那刺刺穿了他手指的皮肤,拉出了一道血痕:“与君今一别,从此山遥水阔,逍遥无愁。”可是他的声音,明明是带着哭腔的。怎么能不难过呢,荆小情想,怎么会无忧无愁呢。——还有,怎么会不再爱你呢。“师姐,咱们倒是不用着急,大师姐也说了,咱俩的时间比较宽裕,要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尽管买就好。”繁华的集市上,张智手上提了不知道多少个纸包,他看着旁边摊子新鲜出炉的麻团,硬是又买了俩,分给双双一个:“师姐尝尝这个,老香了,保准你没吃过。”“多谢。”双双看张智手上的东西都快满了,她接过油纸包的麻团,并没有着急吃,而是提在手上,“你拎的东西太多了,我帮你拿吧?”“害,我们大老爷们拎点东西咋的了,怎么能叫女人拿?”“哈哈,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弱的。”俩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路过一家酒楼。只听其中“啪”的一声,惊堂木落,说书人捋着胡子洋洋道:“各位客官,原本今儿要再讲一讲那剑圣项光之是怎的与柳如烟结缘的故事,可就在一盏茶前,这从咱们京城啊,传来了一件大事儿!”他讲得绘声绘色,底下坐着的人们情绪全部都被说书人调动起来,纷纷叫着问他是什么大事。双双看了一眼本想离开,奈何张智玩心重,非得往门口一杵,就不乐意动弹了。又是一声惊堂木落,说书人在其中大声讲道:“这‘天下第一大家’,客官们可知道是哪一家吗?”“害,这有谁不知道啊,皇甫家呗!就那个家里面出了两个宰相的皇甫家!”门口的张智开始接话茬,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双双的脸色,自“皇甫”二字一出之后就变得极为难看。双双轻轻推了张智一把:“走吧,没什么好听的。”“一盏茶前,江湖快马飞报,这‘当朝第一相’皇甫震,触犯天威犯了死罪,被发落至诏狱秋后问斩。可是这皇甫家呀,前脚刚被抄了家,后脚竟被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魔修,给屠了满门!”“皇甫家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啊,除了皇甫震,还有那个早已入了仙门的小女儿,血亲也好幕僚也罢,都被清理了个干净!听说呀,那是一个血流成河……”话音未落,手中温热的麻团坠地,咕噜咕噜地滚了两圈,停在了双双的脚边。双双愣愣地看着前方。皇甫家……灭门?【断碧落】似有所感,刀身不停地发出嗡鸣。第30章 融血·其一“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 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屋内,稚嫩的声音响着, 小孩子摇头晃脑。孩子们到了认字读书的年纪,便请来了有名的先生, 到家中来讲授《论语》与《孟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