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身体里另一个人召集了全城妖魔,试图攻陷城池。事出紧急,我一个月后才赶到,看到的是一片残垣断壁,百姓白骨嶙峋。臻菏宗全军覆没,只有修为高成的方青岳侥幸活了下来,楚漓以一己之力杀了剩下所有妖魔,她已然入魔……我消耗近九成灵力才换回她的意志,正要用自身最后的修为助她入无情,她却阻住了我,她说,有个人让她不要忘了对方,绝不能食言。之后死活不肯配合我,无奈之下,我只能任由她任性。”听完,陈君惜久久没有回应,半晌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可是她还是没能记住我。”“你怨她吗?”倾赫问道。陈君惜愣了愣,缓缓点头,低声道:“怨。”“不怪她,”倾赫又道:“这一切都归功一场惨烈的战役,我想你知道。”“不知道。”陈君惜回道。倾赫疑问:“我给你的书,你没看?”陈君惜点头示意。倾赫轻轻捏了捏眉心:“是因为找不到方法吗?其实洛瑶瑶那里……”“书被烧了。”陈君惜简捷道。“烧了?”倾赫震惊:“谁烧的?”“何武。”陈君惜心烦意乱,但没有表现出来,开口道:“抱歉,是我没有放好——后来发生了什么?”倾赫见状知道再问对方也不会多说一句,只好接着讲道:“后来我只能用强硬压制住她的心魔,渐渐的,她也能自己控制,但还是有发疯的时候,落霜仙人阴晴不定的性格就是这么被传出去的,楚漓又是个善于隐忍的人,不澄清,不解释,世人对她的误解越来越大,但另一方面,却真心敬佩她的修为。”“不可置否,楚漓沉稳聪慧,天资过人,短短几年时间就在修仙界立了足,美誉天下,她终日沉浸在失去你的痛苦中,这算是件唯一让她有一丝起色的事了。好景不长,魔族一脉在淮岸作祟,楚漓主动请缨,掌门没有理由不同意,就让她去了,她这一去……失踪了整整六十年。”陈君惜出神的听着他说。“淮岸那场战役打的惊天动地,振奋人心。楚漓率领百余修士,将上千魔军逼退至魔境,但就在回程的前一天晚上,楚漓的心魔冲破了压制,发疯的状态被淮岸的百姓目睹。怕伤及无辜百姓,走投无路之下,她自毁灵根废了自己一身绝世修为……”说到这里,倾赫再说不下去,好像后面的话有多难以启齿,眼里尽是愤恨与悲伤。陈君惜捏紧了指尖,轻轻问道:“然后呢?”“然后,”倾赫痛苦道:“百姓们拿着刀剑朝她身上砍……后来我才明白过来,楚漓是天之骄子,命定之人,上天注定她不死不灭之躯。百姓见砍不死她,就用火烧,火烧不行就使刑具……最后,她被扔下了悬崖,消失了六十年,六十年后再次见到她,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他犹记当年那个褪去一身青涩的冷傲女子,站在朝鸣的千阶之上,雪花落在她的眼睫,冰寒的琉璃眸子疏离的望着他,她说:“我不救世了。”“上天不公,我为什么要帮它渡世间的苦。”倾赫疲惫的闭了闭眼:“你大师姐就是那时候跟着她一起回来的。我刚开始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才慢慢发现楚漓的记忆出损伤,而且性子变的比之前还有难以捉摸。我偷偷检查过,她是受了强烈的刺激引发的一种假性失忆。”随后补充道:“说是无法面对现实的自我封闭也不为过。再具体点,就是接受不了你死去的事实,呈现出来的自我欺骗,逼着自己忘记你,间接导致了如今的状态。”陈君惜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心口密密麻麻的泛疼,又含着股不可言说的难过。她问道:“我不知我的离开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你没有问楚漓在这八十年里发生了什么、以及怎么认识的尚婉清的吗?”倾赫摊手:“问过,但你也清楚她后来的性子,怎会告诉我。”陈君惜静默须臾,调整好自己那颗上下忐忑的心,话锋一转回归正题:“说完这些了,该进行你我之间的交易了吧。”倾赫就知道对方一直挂念着这个交易:“你放心,我早就找到了寻回记忆的方法,只不过一直在等你的出现。在去季幽台那天,我一眼就认出了你。”陈君惜睨他:“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倾赫大喊冤枉:“你当时一看就是还什么都没经历的样子,我若冒然上前说你我是多年故友、而且还有一个就我们两个知道秘密交易,你岂不是要当我有病。”陈君惜顺着对方的话脑补了一下,当即同意的倾赫的说法,如果真的发生了这一幕,即使面上不表达,她在心里一定会大骂神经病。“我还送了本《落霜仙人秘闻》给你以表寸心。”倾赫道:“结果还因你存放补档被他人给烧了。”陈君惜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他,大有一副“我就是烧了你能怎么办我”的流氓气息。倾赫选择偃旗息鼓。今时不同往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陈君惜非笔陈君惜,这个已经不是最初那个温文尔雅,待人毕恭毕敬的小弟子了。“她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以前的事?”陈君惜想要个准确信息。“现在,”倾赫也回答的利落:“猜到你要回来,所以前几日就已经开始给她解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我让黛儿将药给她送过去了,你此刻去,说不定正合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