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是真的小,除了棺材以外,只能堪堪容纳两三个守灵的仆从,所以九方来一家进去的时候,守灵的仆从都得先出来。按礼,守灵应该是由晚辈来的,可惜晚辈都被云景初派去报丧了,田清一又劳累不堪,便直接安排了仆从守灵,让他们看着供桌上的香烛和长明灯,不让它们熄灭。除了田清一从民权县请来的两个道士以外,云景初也提前请了十几位得道的高僧和道长,便把铺设灵堂和法事安排等都交给了刘内知和他们。因为云景初准备齐全,众人出力也积极,尤其是之前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刘内知,出力最是积极,一晚上就只眯了半个时辰,所以等田清一第二天起来时,灵堂已经彻底搭建好,亲朋好友也持冥纸、香烛、祭礼陆陆续续赶过来吊唁。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悲伤,出门前田清一特意用大蒜熏了下眼睛,所以接待亲友的时候,众人对于她的表现不仅很满意,而且也很欣慰,毕竟她和九方齐愈关系不好,又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为了更好的表现兄友弟恭,田清一早上起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写劄子,“被迫”向官家表示自己愿意为兄长守孝一年,言词间悲伤不能自已,实际上全靠云景初给她润色。也幸好新差遣还没下来,不然她还要写一封劄子请辞,倒是省了些麻烦。等重要的亲朋好友都到齐后,在年纪最长的长辈主持下,按例立了田清一为立丧人,九方来为护丧人,之后就是易服,因为云景初有提前准备,所以丧服很快就发到各人手上。易服之后就是入殓,入殓还有小殓和大殓之分,按丧礼应该是这套程序,可惜九方齐愈情况比较特殊,先不说他命短这件事,光现在这炎热的天气,就很不适宜再将棺材打开。在长辈的询问中,身着丧服的田清一亚着声音说了自己去民权县后的经过,确定棺材内躺着的人就是九方齐愈,且并非中毒等情况身亡之后,众人便一致决定略过入殓,直接钉棺。灵堂这边人虽然多,声音也大,但也算乱中有序,厨房那边则是忙得不可开交,丧事的时间长则两三月,短则一两个月,比不得喜事简短,所以云景初为了节约开支,并没有像之前她和田清一结婚那样全部包给酒楼,而是选择了聘请短期的厨师和佣人,还从其他清闲处抽了不少人过来打杂。吃午饭的时候,田清一看着桌上清一色的素菜,连点肉沫星子都没有,顿时就没胃口了,脸色也沉了下去,偶尔不吃肉,她是能接受的,可连着几天没吃肉,尤其在看到周边其他桌有荤菜后,她就更接受不了了。云景初却像没看到她变脸一样,迅速地给她夹了一些清炒菘菜、葱烧豆腐和煎豆腐。“快吃,一会忙起来,就连这些估计都吃不上了。”生怕田清一再不吃被人看出端倪,云景初夹完菜又叮嘱道。和她们坐一桌的九方来等人,其实心里和田清一一样,一点也不想吃这么素,毕竟好日子才过多少年啊,肉都没吃腻呢,可有规矩礼仪在,他们即使再不想,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也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在云景初和田清一夹菜后,也动起了筷子。结果他们这一桌吃了,晚辈较多的邻桌却要闹,结果还没闹起来,就被各自长辈骂了一顿,最后只能含泪吃下本不想吃的素菜。挨得近云家众人还以为能看出好戏,结果好戏还没上演就匆匆结束了。曾经为争家产斗得面红耳赤的云家众人,今儿不仅难得的重聚,还特幸运的坐在了一桌,表面客气的打过招呼后就没再说话,连吃饭都没什么声音。丧事办流水席全凭个人自觉,来吊唁的,来帮忙或者来干活的都有饭吃,和喜事不同的是,主家不用特意招待也不用一桌一桌去敬酒,所以田清一和云景初只用管好自己就行。结果田清一刚吃没几口,正味如嚼蜡呢,青雨就跑过来了,还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李燕晕倒了,虽然青雨已经压低声音,但云景初就在边上所以听得很清楚,当即拉住要起身田清一不容置疑道:“我去看看嫂子,你留在这里招待。”云景初说完没等田清一回话就向九方信等长辈告罪离席和青雨着急忙慌的走了。九方信等长辈见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自田清一今天见到他们之后,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云景初到琴海居的时候,下人们跪了一地,她还没责问,他们就先哽咽的自证清白起来,全都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说。无论他们说还是没说,对云景初来说都不重要,一来她和田清一早就料到瞒不了几天,二来琴海居的下人都是李燕的人,若真有那等卖主求荣之辈,要处罚自然也是李燕自己来,更名正言顺些。进了正房,闷热的天气下,却是一丝风都感受不到,房内门窗紧闭,就连她进门,都是一进来就立马又把门关上,以至于视线都比外面暗很多。等云景初适应后,看清的就是一脸苍白却醒着的李燕,一身白色里衣下半身盖着薄被,额头戴着抹额,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取的婴儿在她边上睡得正酣。在云景初行完礼后,李燕就抬了抬手示意奶娘等人退下,没一会屋内就只剩下她们二人,外加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嫂子......”云景初正要认错加安慰,李燕却抬手打断道:“你不用宽慰我,我晕倒也不是因为他,而是为我女儿。”说完就抱着女儿大哭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