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要狡辩,就见书安上前两步,指着鞋底垫子处,“这里有个夹层,官爷可以撕开看看。” 他藏的这样严实,怎么还能被发现了?! 白广林心里寒凉一片,看着一旁如君子玉一般站立的安阳侯世子,他唇角一直噙着抹淡淡的笑意,可他却觉着那笑容凉到他骨子里了。 但书安凑近了一看,当下就跪下给京兆府磕头,“大人,这上面的字迹是有人模仿了我家公子的笔迹,这就是那白广林意图陷害我家公子的罪证。” 不大的一块纸张上,密密麻麻写了蝇头大小的字,字迹清晰可辨,是四书五经里的有些晦涩语句释义,字迹倒是很有几分风骨。 “林漠,你上前来辨认下,这是否为你所书?” 他有把握,就算郑通找了人来仿照自己笔迹做小抄,但假的就是假,不可能跟他的字迹一模一样,更别说他写字一直都留有后手。 果然,林漠随便写了几个字,两下里对比,看似相似,但模仿的风骨不像。 “白广林,你可知罪?”京兆府尹一拍惊堂木,“一个举子居然陷害同科,虽然陷害未成,但性质恶劣,本官定严惩不贷。” 林漠在这时开口,“白广林,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坑害我?不仅想要偷偷将小抄放到我身上,我现在还有些怀疑,我接连两次马车遇刺,是不是也与你相关?” 他一口一个“不知,相关,”就差没点名了暗示白广林,他不过是个被人指使的,现在还给人挡刀,那就看你挡不挡的住这大刀。 他直直地指向郑通,把以为方才京兆府尹断定了是白广林,自己就摘出来的郑通吓了一跳,而后狠狠地瞪了白广林一眼,“你少胡说八道,我没事收买你做什么?” 许菡在知道郑通又暗算林漠时,十分生气,忍不住扬声总结,“这郑通就是自己学习读书不好,见不得旁人也读书好,这是红眼病,得治!” 个王八羔子,还敢算计阿漠,莫不是忘了上次把他差点扔水里去的事了,惹急了姑奶奶,回头套你狗头麻袋! 赶紧收回目光,跟京兆府尹道:“我没有做,白广林胡说八道,没凭没据的事不能光凭他们说说就算。” 他正笃定时,白广林却忽然说话了,“大人,学生有证据,是郑通指使我干的。他给我的小抄是他的小厮顺河翻了林漠和同窗扔掉的废纸,找的西城一个写字先生抄的。” 他求了京兆府又求林漠,为的就是能受轻责罚,他不想丢了举子的身份,被革除下次春闱的资格。 白广林虽然没有陷害自己成功,但看他这熟练做法,平时也没少做不正当勾当,不无辜,主要还是这郑通,“大人,学生现在怀疑,两次在来回贡院路上,想要暗害学生的,也是郑通指使人所为。若非学生学过几手功夫,又得温恪温公子相助,此时恐怕无法站在这里了。” 两人前后言辞刺向郑通,尤其许蔚不仅以林漠为安阳侯府名义出声,又附上许菡和许蕴尤其许蕴官身加重分量,这性质可就更严重了。 京兆府尹也更坐直些身子,正要张口审问,郑通吓得往后一跳,猛摇手,“不,不,不,别乱说,我只不过是花钱找了白广林,想叫林漠出个丑,可没有买什么凶害人。” “你莫要狡辩,若是那白广林成功把小抄放到我身上,就算我能证明字迹不是我的,可这次科考我也无法下场,你想要毁了我的科举之路,你难道不是因为暗算惊马不成,叫白广林陷害也没成,才买凶直接想要杀我性命?那马车上面如今都还是被箭镞穿插过的印记,事实俱在。” 说着说着,他自己觉着好像哪里不对,又绕回去了。 许菡不说话,郑通还慌乱,她一出声,郑通被她声音一激,竟然冷静下来几分,摆了下衣襟做出几分气势来。 “我不过就是花钱想要教训下林漠,也没伤着他什么,你们别诬赖人。还不知道林漠得罪了谁,让人看不过眼,才下了杀心。我告诉你们,别仗着来公堂的人多,便欺负人,”要不是,他在外面玩的时候,被衙役弄来这里,他 郑通便朝京兆府尹要求道:“我也要通知家里人来,找我大伯,还有大姐可是大皇子府的人,你们别想把罪名栽赃到我头上!” 这么一想,郑通非但不怕,还有些得意起来,觉着安阳侯府和林漠拿他无法,干憋屈去吧。 林漠眼中划过淡淡笑意,他知道小姑娘这是忍不住自己开喷了。 京兆府尹赶紧咳嗽了一声,打断许菡。 许菡一点儿都不怕,她就是故意上纲上线,看郑通往后还敢不敢欺负阿漠,一次次地没完没了的是吧? 这一番直白坦诚,反倒让人没法责怪,而且就是个十三四岁样子的小姑娘,眼神纯粹,值班衙役们都不忍心她被大人呵斥,自然更不会敲杀威棒威慑了。 许蔚和林漠对视一眼,两人也觉着马车遇刺不像是郑通做的,许蔚便朝京兆府尹拱手,“既然郑通已经招认是他买通白广林,意图栽赃陷害林漠,意图毁他仕途之路,阻挠破坏我大周科举,毁我朝人才,便请大人依律定夺。今日天色已晚,我家阿漠才出考场,等之后再有判决,我代他出面。” 京兆府尹心中暗赞,不愧是能在御前行走得圣上赏识的年轻人,这份谋算心力便叫人赞叹。 若是安阳侯府和郑府私下里达成和解,撤案也不无可能,端看郑府那边如何作为了。 许蔚几人回到侯府时,正好温恪送完八公主过来换乘自己的马,这是自家妻子族弟,许蔚自然要邀请他进府做客。 许蔚没再谦让,看着温恪骑马离开,才与许菡和林漠转身回府。 许蔚道:“这样也好,什么事都没你考试重要,这些自有我们操持,你赶紧回去洗漱一番,好好吃一顿,吃的清淡好克化些。” 林漠道:“有劳大伯母操心了。” 许菡也知道这会儿林漠最需要好好吃饭休息,朝他摇了摇手,“我跟大哥哥走了,明早我再送你进场。” “我就送你去,不然路上我也不放心,”才考了一场,来回路上都出了事,她怕明天再有个什么万一,好歹自己会功夫能帮忙,虽然这两次都是阿漠出手没用上自己,“就是早起会儿的事,我上午回来再补觉就是。” “对,阿菡,听大哥哥的,”林漠真不想阿菡陪着自己折腾,“今日这一次对方或许就收手了。” 其实,京兆府这边接到两次报案后,不仅崇义坊附近加大了巡逻力度,靠近皇城附近和学子们聚集多的坊间都加大了巡逻,就连第二场排队检查入场,都多增加了个规定。 不知是不是接下来来去贡院路上,安阳侯府带了数十个护卫,许蔚和许成温亲自护送林漠去的缘故,还是背后想要害林漠的人暂时收手,接下来两场路上都平安顺遂。 许菡怕打扰林漠,直接在绮院等着他,闲着没事,有些嘴馋,便弄了个小泥炉在亭子里烤些板栗吃。这是府里储藏的最后一批板栗,再想吃就得去外面买或者等秋天了,但越往后味道就不大好吃了。 在这几天,郑通买通白广林陷害林漠的案子也判定了,许菡就跟他说结果。 可惜,那郑通没有功名在身上,不然革除功名才是最好的惩罚,奈何那本就是个纨绔子,还因为见不得林漠好,花钱收买人陷害他。 本来郑府以为花些银钱,又有大皇子侧妃帮忙,疏通下关系,往安阳侯府上赔礼道歉,这事就算是私下和解了。 有许蔚在后面推波助澜,第二天就有言官参郑通一个纨绔子妄图毁掉大周优秀人才,参郑府教子无法无德。言官一张嘴,芝麻小事也能上升国家大事。才华入了圣上眼,就算郑通陷害林漠未遂,京兆府这边也不敢轻判了。 “已经很好了,”林漠轻笑,“大哥哥说,还多亏了阿菡那日在公堂外一番话,给他提供了个好思路,才能叫郑通多吃些苦头。” 至于林漠给文思院画的设制图,这件事并没有被广传开,只有圈子里一些人知晓,不然林漠的才华会更被更多人知道有多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