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侯夫人与昌文公主并不熟悉,只在场合上见面问礼,闻言道:“儿媳猜着昌文公主大抵是想给她夫家庶子相看,阿容前些时候美名传出。” 那庶子虽不是嫡母所出,但因生母是嫡母陪嫁,一直养在嫡母膝下,也得家里看重。 许菡乐滋滋地看了看自家七姐姐害羞的样子,“昌文公主,我记得,早先时候还去她的苑子里玩过,乐安姐姐与昌文公主关系也很好,”乐安县主是昌文公主的族亲侄女,两人脾性相投,虽年岁有差,但不妨碍两人处得好。 许菡也乐得出去耍,“那赶紧让七姐姐回去,准备好衣裳头面。” “既如此,就早点准备起来,别失了体面,”安阳侯老夫人也愁着许如容的亲事,如今可算是有些盼头。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姐姐会这样说?”许菡很是不解。 嬷嬷没说,世子夫人后来是想到八姑娘早些年呆症过,恐真的有什么不好。 嬷嬷道:“三爷处倒是不打紧,那道人说能看出凶事是世子夫人身边的女眷亲人。” 那道人本事这么大的吗? 那大伯母和七姐姐那里,自己怎么说? 本以为安阳侯夫人得觉着没法理解,没想到,她居然还叮嘱自己,“既然有道人给相看出来了,那阿菡这些天就别出府了。” “可不敢乱说,”安阳侯夫人打断她,“这道士多半都是有道行的,才会在外面走动给人相看风水等,既然人是清平侯二夫人请去的,多半是有些本事。再说了,为了安全和康健,也得信。” “我知道,就是觉着挺稀奇的。” 许菡听着直点头,是她想多了,什么迷信不迷信的,对当代的人们来说,不迷信的才不正常。 “那明天,我就不陪着七姐姐一起去了,七姐姐可要一直跟在大伯母身边,”想到上回往右相府去了一趟,发生的事情,许菡颇有些不放心地叮嘱许如容。 许菡也觉着有大伯母与七姐姐一起,肯定比自己陪着七姐姐更妥当,大伯母可是当家侯夫人。 许如容被妹妹调侃地丽容泛粉,安阳侯夫人笑着道:“那就借咱们阿菡吉言了。” 因此,第二天安阳侯夫人带着许如容到了昌文公主府上,可谓是发挥出她这些年参加宴会的全部本事,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地与或许能结亲的夫人们说笑。虽然看得出来,昌文公主的嫂子对许如容并没多少热忱,但也发现了两家有意许如容的夫人们,攀谈过后,只待回去后打探下对方家公子品行。 但变故还是出现了,在安阳侯夫人和许如容回府的途中,好几头牛横冲直撞地忽然朝他们的车架方向过来,四周皆是惊恐的呼叫声。 许如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幸好出来时她有随身带着幕篱的习惯,匆匆抓起幕篱戴好才跟在嫡母身后下车。 只是,这周围都是躲避的百姓,人多也乱,饶是安阳侯夫人抓住了许如容的手,让她跟紧自己免得被冲撞,周围还有三个护卫阻拦着周围人群,也还是被忽然涌过来的一波人流冲开。 她看了下后面不远处的一家茶楼,“我就在那里等你们,快去!” “快去,”不知为何,看着自家马车被一头牛顶翻,但很快就有人过来控制住了那几头牛,安阳侯夫人心里涌出一股不安来。 想到一直不死心的怀年伯,那可不是个良善人,安阳侯夫人不难不多想。现在只有赶紧找到许如容,才能让她安下心。毁去。 此时,她反倒有些庆幸那牛顶坏了一辆马车。 安阳侯夫人与丫鬟自然没有在闹哄哄的大街上面干站着等着,不说与她侯夫人身份不匹,被熟人看到还要相问,又一早说好了在旁边茶楼里等着,便带着丫鬟去了茶楼,让车夫看着马车。 若是手边有佛龛香炉,她是真想上柱香求佛祖保佑了。 许如容就好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虽然这边人多,方才也乱,但他们打探了一直在附近没离开的人,却都没发现许如容的身影。 听着下人们回话,安阳侯夫人脸色越发沉郁。 想到许如容为了遮掩容貌戴上的幕篱,安阳侯夫人本来还庆幸有幕篱遮挡,她的容貌不会引来人趁乱使坏,现在反过来一想,又忍不住担心。若这当真是有人故意作乱,许如容戴着幕篱反倒在人群里更为显眼,更容易被人带走。 果然,这仆妇惊慌地道:“婢子听到有人说,适才看到有位貌美如天仙的姑娘,抱着一件幕篱,可惜被几个地痞正好经过,将人挟持,挟持走了。婢子听着怕是七姑娘,赶紧回来跟您禀告。” 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阿容被冲散,身边就出现了地痞子,还把人挟持走了,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趁乱将人绑架走了! 安阳侯夫人猛地一拍桌子,银牙半咬。 除了怀年伯,不做他想。 “母亲,别急,已经派人去找了,”见急的来回走动的母亲,许修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安慰。 她一番分析,让许修和林漠脸色都凝重起来,安阳侯夫人又问,“对了,有没有派人告诉你父亲和大哥他们,让他们赶紧想想办法。” “已经派人通知了,这样,母亲不若先回府,这边有我跟阿漠盯着。” 安阳侯夫人走前,林漠又道:“大伯母,阿菡那边,麻烦您找个说辞先瞒着些,”知道许菡这几日最好不要出府,许如容失踪的消息都瞒着她的。 京城一处宁静又破旧的宅子里,稀疏光线越过陈旧窗棂照在杂草破被上,许如容皱了皱眉,费力地睁开昏沉的眼皮,美目里有一瞬的恍惚,而后忽然警觉地瞪大,环顾四周。 她奋力抵抗,却还是没抵住那迷药,之后就失去了知觉。 过了片刻,脑子里清明感清晰,手脚力气回返,一面留意着外面动静,一面悄悄下了地,朝屋子门口走去。 等走到门口,发现那门只是掩住了,并未上锁,顿时一喜,但随即更为警觉地悄悄拉开一条细细的缝隙,朝外面观望。 但细细倾耳听,又似乎有人打鼾的声音自一旁传出,她细细地屏住呼吸听了会儿,呼吸声像是从西面厢房里传出来的,听动静似乎睡沉了。 这屋子里有些阴冷,方才她是被一床旧棉被盖了一半,另一半则是她的幕篱。 西面厢房里呼噜声依旧,许如容眉目机警地留意周围动静,脚下悄无声息地快速移动,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只是才往院子里走了一段,她看了看闭合的大门方向,忽然又转身朝身后一旁的夹道小跑过去。 这看起来是个二进院子,方才在屋子里听着后面更加安静,她打算先去后面看看,看能不能有个后门之类的。 感觉好像并没有人的样子,许如容才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根往后面移动,可惜这里是一排的后罩房,并无像侯府一样的后门侧门之类。 可她又觉着前院似乎更加危险,踌躇间,忽然瞥见一旁杂乱的草丛和木头垛子后面有两块散落的砖块,附近还有些黄色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