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得是,”安阳侯和许成泰都没意见,他们也都对这个要入赘侯府的少年印象极好。说起来,侯府这几年也只是提供了林漠食宿花用,但跟他的惊才绝绝读书天分和才智,日后入仕可能带来的助力相比,倒是侯府占便宜了,可侯府也许了个嫡出姑娘与他,便是入赘,林漠却是沾光。 安阳侯老夫人又道:“伯府那边若想要分家,还得请族老出面才好,更需要有个适当的由头,不然我那大嫂还活着,她若是不答应分家,这事就难做。” 第134章 安阳侯老夫人早年还带过忠勤伯一段时间,知道她那大侄子看着不言不语,其实肚里有的是主意。 原以为,今日这些,再往后最麻烦的便是忠勤伯府分家的事,若他们这边顺当,安阳侯府往后也更便宜与伯府二房断开关系。却不想,麻烦竟出在了怀年伯这边,还甚是有些棘手。 安阳侯夫人皱眉,放下手中账册,莫非二弟那边还没跟怀年伯说,还是不方便说?不管怎么样,媒人来了,都要接待,“将人请来长房花厅。” 还是上次来求娶的媒婆,进门后自然是一堆好话奉上,“……府上七姑娘娴雅贞静,怀年伯爷甚是心悦之,诚意求娶……” 安阳侯夫人处事圆滑,虽这官媒身份不高,可也不愿得罪这些往来高门大户的媒婆,须知媒婆一张嘴能说死人,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 只是任由这媒婆说破了嘴,安阳侯夫人依旧不温不火,端庄优雅微笑含面地坐着,“得伯爷青睐,是小七的福气,只是虽然我也疼这孩子,可这孩子自来怯弱少言,身份上也差了一层,恐日后难当伯府主母,叫伯爷失望,只能辜负怀年伯爷心意了。” 原以为这第二次提亲被拒,怀年伯那边该死心了,且安阳侯夫人事后又与许成泰谈过,许成泰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婉转道出七侄女那边大嫂另有安排,怀年伯还来提亲。 且,这次说的话,让安阳侯夫人都莫名。 官媒笑着道:“虽说七姑娘是庶出,这个伯爷明说了,并不介意,是真心求娶七姑娘为妻。”媒婆想着,虽是庶出,也可记为嫡出,莫不是这侯夫人只是表面上疼爱这庶女,其实见不得她。 “我也知,女方家当矜持,可既然有意结亲,都让相看了,何必太过矜持,到底日后是要结亲的。”非要自己说的那么明白不成,她也原以为这侯府的确没有结亲的,可上次提亲未果回去后,怀年伯告诉自己,侯府都叫自家姑娘与他相看了,这一次次地再拒绝,就太端着了吧。“您尽可放心,我做官媒多年,口碑极好,素来不会在外乱说话。只是,伯爷那边真心求娶,您府上也有意让七姑娘与伯爷结亲,若是有什么想法都可由在下转达伯爷那边。 安阳侯夫人有些听懵了,也不在意那些结亲不成莫成仇,婉拒亲事一类了,微微冷下面,“冰人休要胡说,何时相看过!你这张口随意一说,岂不是坏了我们姑娘家的名声。” 她就是个做媒的,除了夸大些优点放低些缺点,哪里敢胡诌些有的没的,怀年伯的确说与七姑娘相看了,才中意求娶。 可安阳侯夫人知道自家事,从来没有给许如容安排过什么相看,别说相看了,因庶女容颜过盛,根本少现与人前,莫说相看了。 “我们侯府从未为小七安排过什么私下相看,也无意与怀年伯结亲,请你回去告知,”说完,端起茶盏。 官媒显然没想到安阳侯夫人发怒,并不承认相看有结亲之意,心中不解,但也知晓轻重,她是很想说成这亲事拿高额报酬,也不敢在一个侯夫人跟前放肆,由着下人送出去,往怀年伯府上回信。 饶是怀年伯自己也有些自己的算计,可安阳侯府未免太不识趣,他如何忍得下这气,便将管事的招来,吩咐了几句。 怀年伯的打算很简单,只要他跟许如容有了肌肤之亲,这亲事不成也得成,可却忘了,这样的算计只能在侯府外进行,可许如容是个惯不出府的,“那就将人引出来,这点事难道你还办不到?”的不过清秀,哪里有七姑娘许如容的绝色,这样的容貌莫说娶进门,便是入宫做妃子都得艳绝六宫。 怀年伯又吩咐,“提亲的礼单再多加一层,”算计是一回事,最好还是正经求娶成功,如此叫人看看自己对侯府七姑娘的求娶之心有多诚,许侯府那边就应了。 许成泰也很苦闷。 本以为怀年伯那边在大嫂拒了亲事,自己也婉转表达了“便是不结亲两人交情依旧”的话,怀年伯该明白了,自家大哥和大嫂无意结亲,他代为婉转转告。怀年伯该息了念头,可没想到这人再而三地上门求娶。 这些天,他也查明了王氏为许雪应下的寒门子葛辉,本以为王氏容不下许雪,擅自给她应下的亲事不妥,却不想,这葛辉虽寒门出身,却极有学识才干,为人处世尚有些青涩,却虚心听教,日后加以培养,前途可期。 许承泰对这女婿满意,更不想因怀年伯求娶许如容,牵连进当初他曾想将许雪许给怀年伯的旧事里,免得怀年伯嚷嚷出去,弄出一女许二夫的丑事来。 可没想到,怀年伯居然道:“可是当初许二叔却已经叫我与七姑娘相看,现在未免有些出尔反尔,虽你我相交,却没得这般戏耍人。” 许成泰一听,这不对啊,便是当初让他悄悄看了一眼,看的也是许雪,不然他何必如此忌讳怀年伯缠着许如容求娶,不就是怕弄出不好看的事。 许成泰忙道:“这话可叫我不解了,何时我叫七侄女与你相看过?”当日他安排许雪让怀年伯偶然看到一面,无可厚非,偶遇也罢,刻意也好,此举很正常。但许如容是怎么回事?莫非当日两人一起被怀年伯看到? 怀年伯都挑明了,许成泰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有些气恼,“你休要胡说,我可没安排,你当知道我之前的想法,只是造化弄人。” 这话说的,好似许如容刻意寻了机会去见怀年伯,才会取代了原来的许雪。 怀年伯显然是故意的歪曲,可他说的又笃定,是真看到了许如容,却没看到许雪,心中不免存了些疑,嘴上还是说:“许是七侄女偶然经过,方才被你瞧见罢了。只是,家兄和长嫂都无意让七侄女早出嫁,还是辜负贤侄好意了。” 说起来,这怀年伯生的倒也是一表人才,虽年过三旬,依然劲挺身姿,带着些文人的尔雅子姿,成熟稳重气度,不输年轻儿郎,这也是当初许成泰看中他的原因。 眼下,怀年伯显然还没有对七侄女死心,若以前,冲着他这衷情劲儿,他许还帮着撮合,可怀年伯到底是三皇子表亲,不是至亲却是近亲,且更是明显的三皇子党,他只盼着怀年伯赶紧息了结亲的心思。 时隔不算太久,又是他请怀年伯来侯府用餐,这也不算是小事,把当日怀年伯看到许如容地方附近当值的下人找来一问便知。 就是这个时候,怀年伯道,他看到了七姑娘许如容,惊为天人,一见倾心。 只是,那附近当时并无什么值守下人,毕竟不是宴请人,恭房附近除了早起打扫人,少有人在那边逗留,没问出有用的消息。 原本就奇怪官媒说的侯府让许如容相看有结亲意这话,她已经问过许如容,根本没见过外男。本以为就是官媒胡言,现在却闻听许成泰查当日怀年伯来侯府事,当下就让人请了许成泰去花厅。 安阳侯夫人没料到里面还有这样一层事,虽然对许成泰攀附好权差点卷进夺嫡不喜,但事到如今,他也没了夺嫡的心思,眼前事才重要,便道:“既然怀年伯那么肯定,说不定真的在侯府见到了阿容,事情隔了数日,这般只找下人问不好查,”当下便吩咐丫鬟去请许如容过来。 许如容此时没在自己院子里,正在绮院与拿着张帖子的许菡说话。 许菡平时常出门,但也是逛街骑马游玩,与交好的闺友约了去郊外或者园子之类的赏花,却少去参加高门宴会,便是去旁人家做客也多是许雯儿和温大姑娘之类的交好姑娘家。 许如容缓缓摇了摇头,“还是别了,我若去也想带帷帽或者幕篱,可去人家参加宴席,哪里有遮挡面容的,太无礼 虽然这些年习惯了缩在侯府,可到底是少女,岂能不向往外面走动,可更明白自己外出不便。 “阿菡去玩吧,”许如容还是不愿冒险,况且最近被怀年伯不放弃一而再求亲的事烦扰,她更没有外出赏玩的心思,“我与人不熟,去了也没什么可说话的,倒不如在家中,不管是陪陪祖母还是母亲,姨娘,总归都有说话的。” 或许是因为上次不小心露了脸,姨娘说外面已经隐隐有传当日安阳侯府同行里有位十分貌美姑娘之事了,虽似乎未确定就是自己,但却还是引出了一些议论。 早两年,乐安县主没随着她兄长往边关去之前,她那会儿也小,有两次去康清郡王府,都是跟阿漠或者大哥一起,也不拘男女,都率性而坐,或高谈或游戏,她还挺喜欢康清郡王府的开明。 林漠那日也约了其他同窗切磋策论,并未与她同往康清郡王府,这都是后面的事了。 “什么事啊?”许菡知道今上午怀年伯府上又使人来提亲了,恼这个怀年伯一不小年纪了还不知所谓地老牛吃嫩草纠缠不断,甚是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