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不傻,岂能听不出侯夫人的嘲讽,想要摆摆长辈的谱儿,可对方是侯夫人,又是日后马苗要侍奉的婆母,只能僵硬了张老脸,“咱们也别岔开正事,尽快把阿苗进门的日子定下来才是正经。” 温兰惠依然是不紧不慢温和声音,但里面的威势却不低,“慢着!大堂祖母手中玉坠儿并非我家夫君所送,至于大堂祖母从何处得来这玉坠,尚要查证,待事情查明后再说不迟。若大堂祖母所言为真,莫非,晚了这一时半会儿,我家夫君和侯府还能跑了不成?” “这有什么好查的,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哄人不成?”马氏浑不将温兰惠嘲讽放在心上,得到手的好处才是正经,管她什么好听难听的话,若不是她脸皮够厚,当初也不会赖着那点儿微末的所谓救人恩情嫁到许家。 安阳侯老夫人看着这个堂嫂,哼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还做出这样上赶着的事来,也不怕让你家晚辈叫人笑话有你这样的长辈。” 许菡深以为然,并不是所有的老人都是好人,坏人到老也是坏,这位马老太太从来更不是什么好茬儿。 脚底一个磕绊,身子朝着马氏方向倒去,手中棍子胡乱挥舞,伴随着马氏惊恐的尖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许菡摔倒在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马氏“嗷”地一声,哆嗦着手捡起两片玉坠残片,她拿来要挟侯府纳了马苗的信物,就这么给毁了。 这样还怎么叫许蔚纳了马苗? “阿菡!” 安阳侯老夫人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来不及从玉坠被砸碎的事中清醒过来,看到马氏居然跟个泼妇一般扬着大手去打许菡,都惊叫出声。 与其同时响起的还有堂外许菁声音,以及她快速冲过来的身影。 方才摔倒在地,也不过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假动作,根本没摔着自己。反倒是因为想借着年纪小哭上一汽儿来掩饰自己,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才逼出来两滴眼泪,一直机灵地留意着四周。 许蕴本就在许菡附近,虽没来得及够到许菡把她拉开躲避马氏巴掌,但也在下几瞬到了许菡身旁,抱住小姑娘的肩膀,“阿菡,有没有伤到?” 就着许蕴的手,从地上站起来,许菡摇摇头,差点把脸上仅有的两滴泪给甩出去,忙停下动作,委屈巴巴地道:“疼,手疼,腿也疼。” “就是那一下摔得疼,应该没什么事,”许菡见祖母担心的不行,赶紧安慰老人家,没好说,其实疼都不疼,她是演的。 揽着妹妹先坐在一旁椅子上,她美目扫了过去,“不知道大堂祖母为何要打阿菡,还出口辱骂?” 许菁如今气势可非一般小姑娘能比,在她气场压制下,马氏竟生出些胆怯来,但随即想到被摔碎的玉坠,大好盘算被许菡那死丫头给毁掉,气道:“那丫头打碎了我的玉坠,我还不能说两句了?” 许菁的话又快又利,直把个马氏说的张口无言。 艾玛,演的好辛苦,果然,她还是更适合直接动手。 许蕴此时也看透了小妹的作为,伸出胳膊把她护在了怀里,顺着她的话说:“阿菡不难过,你也是为了让祖母开心点,摔倒了也不是你的错,只是巧了而已。方才不是说腿疼,二哥哥抱你进去,叫丫鬟给检查下,等会郎中来了再看看有没有伤着骨头。” 她方才也是一时关心过盛,现在稍稍回想,便发觉了小孙女的小手段,虽然青涩粗糙,但该说不说,真是管用。 不待马氏被这话噎的回口,接着道:“虽然大嫂对阿菡总莫名其妙有些意见,想来也不会计较,不然叫族老知晓了,还当大嫂容不下一个孩子,坠了咱们许家名声。” 许菡被许蕴抱着进了隔间,就自个下了地,听着祖母怼马氏的话在那偷乐,一看就是一点儿事都没有,许蕴也彻底放下心来。 安阳侯老夫人见状也放心下来,继而神色转冷,看向马氏,“行了,大堂嫂,闹也闹过了,无事就带着你那侄孙女离开侯府,往后也别往侯府来了。” “谁说的 第108章 这马氏真当凭着一个不知怎么得来的玉坠就能要挟得了侯府,更何况被小孙女神来一笔给打碎了,马氏更别想得逞了。 安阳侯老夫人的确从未真正承认过这是许蔚的玉坠,可玉坠真是许蔚的,不过是她过年宴席时从许蔚身上顺手牵手偷来的,这肯定不能说。 屋子众人朝外看去,见许蔚和许同一前一后进来,许同又气又无奈地看着马氏,“母亲,别闹了,跟儿子家去吧。” 许蕴一转眼看到,忍不住露出个宠溺的笑容。 “母亲,跟我家去吧,阿苗绝对不可能进侯府,您往后莫要再做这等事了。” 可这同族叔就惨了,看马老太太那样,这么大岁数这么多年固有行事,不太可能被扳正什么了。 “我的玉坠儿在过年族中宴上丢失,除了几个族中子弟近身与我说话外,便是堂祖母你了,要不要我仔细查查,这玉坠儿到底怎么到的堂祖母手上的?” 偏马氏还以为世子一直好说话,温温和和,现在见许蔚还温和好说话样子,更是推开许同,“世子大侄孙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不是你给了阿苗的信物,堂祖母知道你怕是碍着侄孙媳妇不好应……” 他依然是好脾气地说话,温温和和,修长如竹的手指间甚至闲适地把玩着一个茶盏转动,可话里的冷煞之意却像是猛然窜进了马氏骨头缝里。 看到母亲被许蔚吓到,许同非但没有心疼,反而觉着让母亲知晓害怕才好,真当侯府是族亲,就能搓圆揉扁地算计了,更别说这手段低劣的让人眼疼。 且,阿蔚说的对,随着自己这一年来高升两阶,母亲行事愈发张扬,未免日后惹出什么祸端,也为了儿女不被母亲误导,回去后势必得将她约束起来了。 马氏可没想到许蔚已经不动声色地去叫人收拾马家,见许同神色不似作假,她如今的仪仗自然是当官的儿子,若是儿子官都当不了,她以后别说被人叫一声马老太太,怕是好日子都要没得过了。 许同心中无奈,母亲真是糊涂了,还说这话,一笔肯定写不出个许字,不过是没出五服的族亲。 “婶子,嫂子,阿蔚放心,回去后我定好好劝说母亲,今日真是对不起了,”许同又是好一番道歉,才带着马氏离开侯府。 她非但没把马苗送到世子许蔚跟前过好日子,还把娘家的家产给祸祸了,对于一个十分看重娘家百般扶持的老太太而言,无异一个重击。 眼看着母亲在侯府就要跟往时一般不顺了哭嚎起来,许同忙吓唬她,“您再哭闹,儿子官位也要被侯府弄下来了。叫阿蔚查出来,您真从他身上顺了东西,我有个做偷儿的母亲,不说儿子这官做到头了,金宝也跟着毁了。” “嗝……”许同故意夸大吓唬人,马氏登时被吓得把哭声噎在了嗓子眼。 马氏一直觉着住庄子上的主子,都是被发配过去的,毕竟那庄户地哪里有京城里居来的富贵体面,马家早些年就是住在庄子上,也曾给人做过佃户的。 叫许同连哄带吓唬,回去就把马氏送到了庄子上住了下来,他则是每日里京郊来回跑,如此往来数日,马氏就心疼起他的奔波,许同渐渐从每日去庄子上到隔一日一去,再到三两日一去,五六日一去,渐渐一直使法子哄着马氏在庄子上安顿下来。而他则趁机将家里奴仆整顿一番,又给许宝辉寻了个武师傅让他习武减重,多加教导,脱离了骄纵习气,渐渐成长起来。 “没想到啊,咱们小阿菡也长本事了,竟能想到这种一力降十会的好法子!” 被大哥哥一夸,许菡都觉着自己机智的不得了了,嘿嘿笑了两声,“也还好吧,我就是灵机一动,没想到挺管用。” 温兰惠也含笑跟自家夫君说:“阿菡还特意提前叫人去咱们院子外面看着,怕有不长眼 许菁一直含笑看着妹妹,但眼中骄傲之色藏都藏不住。 许蔚摸摸妹妹小脑袋,“阿菡最是体贴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