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是自己妻子,许成泰对许菁道:“阿菁,别跟你二伯母计较,她就是不会说话。” 府里谁不知两人现在不和,既然王氏这个做长辈的都不在意,她做晚辈的又占理也无须委曲求全。 许菡不快地悄悄瞪了王氏一眼,这二伯母真讨人厌,说的那话忒难听,气不过,忍不住对许成温道:“爹,我四姐姐还没及笄,我也舍不得姐姐,您跟祖母、大伯母也别太早给姐姐说亲事。反正四姐姐这么好,不愁早晚。” 许成温摸摸她的头,温和地道:“多赖母亲跟大嫂费心了。阿菡放心,不会委屈了你姐姐,也会多留你姐姐在家中些日子。” “母亲说得是,我也有留意,”安阳侯夫人笑着回道,“咱们府上的姑娘性子都好,不愁嫁。” 等许菡和许菁回到绮院,洗漱完后,才去问许菁,“姐姐,今日在济业寺客房,那贾氏怎么会主动说出那些话?” 许菁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些,想了下,隐去林漠给她出主意这一块,跟她说了其中的一些布置。 许菡顿时眼眸微亮,听起来很有内容的样子,忙更坐正些,仔细听姐姐说,“贾氏今日带了两个大丫鬟和静荷出来,我便让人先把两个丫鬟引出去,房内只留了她与静荷两个。之后,使人偷偷在她窗外墙根下悄悄燃了些香造出些烟雾,又叫人故意在贾氏客房外面喊走水,将附近的人吸引出来,我们也好跟着过去。 说到这里,许菁嘲讽地勾了下唇角,“原本我也没有十分把握能叫贾氏说真话,若是不能,只要能抓了她去京兆府也行。可没想到,贾氏居然那么狠毒,便是面对着类似母亲身影的亡灵,也能狠毒地拿咱们来要挟,说出实话。可见她对母亲恨到什么地步了。”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贾氏害死了母亲,表面上看不出来,心中肯定还是在意,我只叫人往那屋子里吹了烟雾,再将提前放到屋子里的假人放出来,配合着声音,加上先前贾氏被绑了一回心神不定,便能以假乱真。只是没想到,贾氏自己给自己想了个在做梦的由头来。” 许菡想到当时他们进去客房时,的确有烟味,不由猜测,“因为屋子里外面也有香燃烧的烟,所以,贾氏屋子里面有烟味,就不奇怪了,是吧?” 许菁笑了下,没告诉她,这都是林漠与自己商议的结果,其中这鬼影便是托了林漠曾经知晓的杂耍把戏,才能将鬼影弄得效果逼真。 还是有扩音?但这里没有扩音器,怎么能做到? 这也是林漠提供的点子里最重要的一点,当然最关键之处还是在布置上。已经到了要入睡时,许菁不想她再思量太多,不好入睡,这些细枝末叶处便不说了。 “是,只要模仿的七八分就行了,”要是寻那种模仿的十成十像的口技人可不容易,不是几日能办到,所幸今日效果喜人。 “嗯,知道了,姐姐也一起睡,”许菡乖乖地躺下,拍拍旁边的位置,她的确还有些小兴奋,为贾氏伏法,为姐姐聪慧精干。躺在滑软的寝被上,抱住了姐姐胳膊,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幸好有姐姐在,我觉着可安心了。” 她这般,许菁又何尝不是放下心来,她真怕自己晚将贾氏抓住,贾氏会将毒手伸到妹妹身上,一如前世妹妹就被她暗中祸害死。翻了个身,将软软香香胖嘟嘟的小姑娘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背,“阿菡乖,快睡吧。” 长姐如母,许菁无比欣慰自己尚有代以母责的机会。 然后,又想到小姑娘今日挥舞着棍棒去捶打打贾氏,还暗搓搓将那烂椅子腿递给孙嬷嬷,道还是亲自动手将人打一顿才解气的鲜活小模样。很欣慰她也是有自己的处事方法,虽然粗鲁,可让她看,却觉着可爱无比。 只是,要不要寻个机会,让阿菡再出顿气呢? 腊月寒冬,屋子里放炭盆都不足以取暖的时节,更不要说牢房这等四处漏风的所在。莫说炭盆,一个取暖的汤婆子都不会给。 自她入狱,也没见人来看过她,送过吃食,牢中冷硬发馊的饭食贾氏难以下咽,饥寒之下,她依旧未生出悔意,只恨没将那花婆子除根。若早知自己会栽在许菁手里,她一定早将许菁一并除去,而不是慢慢算计她。 一只老鼠从乱草下面钻出来,滋溜一下跑到贾氏脚边,这老鼠不怕人,还往贾氏脚上咬,而且,很快又有别的老鼠从不知什么角落地钻了出来,满地乱窜,吓得贾氏边叫唤边躲藏。 贾氏看到女狱卒来,忙连蹦带跳地往牢门口靠近,又被卷过来的鞭子吓到,往角落处躲,“有老鼠,老鼠,快,快赶走。” 贾氏现在被那毛茸茸恶狠狠的老鼠追着咬脚,根本听不清狱卒说了什么,“走开,走开啊,不要咬我,给我换间牢房,我不要呆在这里……” 第87章 能别关到死牢囚看押的,这女狱卒自然知道贾氏犯了什么罪,更知道这还是个恩将仇报的恶妇,根本生不出一点儿同情心,反而火上浇油,“哎呦,快咬到腿喽,还不快跑,哈哈,这娘们跟个猴子一样,哈哈……” “丁牢差说的对,都能干出杀人的事来了,还怕老鼠,那老鼠有什么可怕的,抓起来摔倒地上不就死了,比杀个人可简单多了。” 贾氏开始听到这些话,吓得胆子都快裂了,还烤死老鼠吃,不怕吃死人! 只能闭着眼又踢又踹,叫着让老鼠滚开。 民间有闻,晚破屋中进老鼠偷食,贫寒无米食,熟睡中被老鼠咬掉脚趾,并非虚传。 巡班牢头从外面进来,敲打着桌子喊了一声,“老丁,过来。” 那牢头是男女牢房的总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贾氏既然在是死牢囚,便是再最里面最阴暗的牢房,摸了摸腰间才得的鼓囊,低声吩咐了丁牢差几句。 “嗯,去吧,”总牢头从袖子里扣出个银块丢给丁牢差,“好好办,少不了得些好处。” 丁牢差是个身子壮实也活泛的,看守女牢,整日呆在这种脏污阴暗地,跟一群刑犯打交道,粗鲁不体面,可得了这差的人才知道,越是这种地方,才越有油水进。没点关系,想进来当差都难。 贾氏一听,顾不得想旁的,赶紧往牢门口跑,“多谢多谢。” 被关进来时,她身上穿的外衣和头上腕子上戴的都被收走了,其实就算没被收走,因之前去济业寺祈福上香,打扮素净,她也没戴什么贵重镯子头饰。现在也知道县官不如现管,只有打点好了这些狱卒才能过的好些。 贾氏这么自我安慰者,就跟丁牢差往斜对面一间牢房走了过去。 丁牢差看了贾氏一眼,就伸手将人往里面一推,“好了,你先呆在这边,杀人都干了的,居然还怕老鼠。” “什么差官,我行丁,喊我老丁就成,”丁牢差摇了下手,心道能不宽敞么,这本就是双人牢房,还是特意留的还调教人的位置。 翌日。 她们到时,许成温和林漠已准备妥当等两人过来了,底下仆妇小厮手中提着等会儿给孟氏烧的黄纸并贡品吃物。 安阳侯府祖辈墓地位于城东长乐坡往东南方向,坐马车自侯府出发,路上通畅也需多半个时辰。 这墓地在一块坡上,许成温让仆妇和护卫留在底下等候,只带了小厮并姐妹两个和林漠到了孟氏墓前。 现代时,她情缘浅薄,虽父母双全却皆离婚各居,她如同皮球一般被双方踢来踢去,亲情没体会到多少,唯有孤独和不被接纳。 可惜她到底还是与母亲缘分浅薄,未来得及承欢膝下,孟氏便已被害身亡。 来到孟氏坟前,许成温高大威猛的身子佝偻几分,亲手将贡品布置在孟氏墓前,才叫几个孩子跪下。 他不是迂腐之人,非得让孩子们跪在地上才显孝道,相反,更怕底下的孟氏心疼孩子们。只他自己却不必了,离着地面近些,似乎也能触碰到 “你看看咱们阿菡,是不是很高兴?今日我带她来看你了,叫你亲自看看,她现在可聪慧伶俐了,”许成温眼角滴落温热,不急着说贾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