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姐绑了个小子过来,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也没见祖母和母亲那边的人过来。莫非是四姐姐悄悄将人带过来,没被人发现? 许菁安慰她,“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先看看阿菡再说。” 但脑子里依然不停旋转着“上门小女婿”五个大字,这都是什么事啊? “你若是没有意见,我就解开了哦。” 她边说,边往阿漠身后走去,见他细瘦手腕并未被绳子紧紧捆绑,还略有些松散,但手腕处却红肿一片,似乎是之前大力挣扎过,忙伸出手去解绳子。 温热的触感,在肿疼的肌肤上太过明显,又轻柔地像是羽毛拂过自己手腕,让他生出一种被温柔呵护的错觉,微微垂下的眼睫忍不住扇动一下。 “你再动动胳膊,”这绳子不仅绑住阿漠的手,连胳膊一起扭着背后后面绑住,许菡又拉着他胳膊,把绕到他胳膊和肩膀的绳子都解下来。 不用阿漠反应,早有小丫鬟在听到许菡的话,就麻利地去取药了。 看他一身狼狈,头发散下一些凌乱地在脸边,脸上还黑一块黄一片都是脏污,想让人先带他去清洗,又觉着还得与他再沟通下才好。 绑着的胳膊和手被松开,阿漠下意识地转动了下手腕,虽然疼却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此时却因许菡的话动作顿住,抬起眼睫。 阿漠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虽他曾有过好几个被他人取来的名字,可他都不觉着那该是自己的名字,不属于自己,他一直觉着自己该叫阿漠。 他虽生来坎坷曲折,却又有不服输的韧性和坚毅,不然也不会数次逃离令他窒息厌恶地所在,寻一方容纳之地。 只要一想到爷爷,阿漠就抑制不住地生出戾气。 不止她,许如容也一样好奇。 “母亲在城外一个小庄子上,”许菁简洁不失重点地说道,“昨日看秋收账本,发现这个小刘庄的帐不对,今日我便带着人去了庄子上。在那发现了他,正在找小刘庄管事的赔偿他爷爷性命。这阿漠的爷爷因租子的事,跟刘管事争执时被他推搡打了几拳,摔了一跤,回家没多久人就没了。” 许菁并不在意,继续道:“阿漠觉着是我这个主家欺压佃户,其实是这个刘管事欺上瞒下,隐瞒收成私吞,还从佃户处多收了一成租子,道是主家意思。” 上世,贾氏曾与身边的嬷嬷嘲讽母亲,说母亲给她送了银钱都不知晓,她今日见到这贪墨的刘管事,便不免怀疑起来。 她又算了下时间,发现这小刘庄出产几乎为零是从母亲故去后才开始,便疑心这庄子管事的出了问题,遂带了护卫前去。 许菁越发怀疑这刘管事与贾氏有关,但此事又不易声张,便以刘管事还不来银钱,看在其也曾为母亲看守庄子出力的份上,先让人先把他与他两个儿子都关押起来,让刘管事家人筹钱。 阿漠也是这样认为,才对许菁做法不满,又觉着她管理人不严,才害的爷爷性命被这刘管事害了。 许菁见他这样,为了不打草惊蛇日后对付贾氏,又在听其他佃户讲了他是被那位死去老人收养的孩子,虽时间不长,却也重情重义,模样生的也不错,便起了给妹妹做小赘婿的心思,让人将他绑了带回来。 还好,看他见到妹妹后的一系列反应,许菁微微点头,虽先前行事激进,但还算没让她失望。 阿漠先前是愤恨蒙了心神,此时渐渐缓了下来,理智回笼,听出了许菁话里的意思。 只是,许菁为什么开始不说,让他误以为她要对刘管事包庇,只为了追回银钱轻拿轻放。 许菡听完后,也没多问许菁留着刘管事何用,友好地对阿漠一笑,“那,我姐姐很好的对吧?你别误会她了。我让人带你下去梳洗下上药吧。”他脸上脏的看不出颜色,但也不会很黑,尤其手腕上青肿很明显。 许菡不解地看了姐姐一眼。 “方才我的话你应该听到了,”许菁不疾不徐地开口,气 来之前,她从庄子里了解到阿漠是那个去世老汉收养的孩子,只是还未上户籍。 这样的黑户,若是有门道并不难解决,毕竟每年被拐走,偶有侥幸逃脱或者被人找回的人也有,只要不是犯官之后,都能上到户籍。便是犯官之后,也有可操作性。 阿漠听到户籍两字,神色微动,这就是官与民、有无门路的区别了,在爷爷眼中要打点找关系的难事,在侯府四姑娘口中却不是事。 但却需要入赘。 就算是软骨头,可眼前这对他而言,却也是一个难得之机,或许他可以就此改变奔波不定的生活。但若是不入赘,他居住在小刘庄,也可凭自己的双手生活,或许一时清贫,但他会努力。 许菡对他印象不错,并没有看不起之意,反而觉着他重情重义,既然已经接受姐姐的提议,人也是姐姐带回来,她觉着阿漠能同意比较好。毕竟比起他小小年纪孤身一人生活,在侯府总能更舒适,见识和读书也会更好。 “留下来吧,我们会对你好,你可以读书识字,我们一起玩。”招赘的事,如姐姐所言,顺其自然,日后再说,先定个名义也无妨。 他对小姑娘总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舍不得她失望一般,不自觉地点了下头。 阿漠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应下的动作,但这么一想,又觉着不那么无法接受。 他经历坎坷,尝尽了人情冷漠,对于难得的一点儿暖意善良,都珍之以宝。同样,他也是有机会就能抓住往上爬的人,纵使入赘又何妨,他本是不知来处之人,去往由他自身。 阿漠淡漠想着,有欲望才会有驱使,他只是想微微握住那一缕难得温暖。 “你别多想,以后就在侯府住下,其他的以后再说。” 阿漠轻轻“嗯”了一声,只是他看了许菁一眼,觉着事情不会像她说的就这样简单应下。 说完,便带着人和阿漠一起往外走去。 许如容正犯愁长辈们还无动静,闻言松了口气。实在是看四姐姐那架势,已经将这阿漠当做给阿菡入赘的小夫婿,这么草率定下了,幸好祖母及时派人过来。 许菁却道:“不急,”而后告诉那来传话的嬷嬷,“回去禀告祖母,我稍后就带人过去。” 许如容便有些觉出来事情不对,祖母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似的? 许菁便不再打算带阿漠去前院,直接就近去了许成温院子里让他梳洗一番,“你们两个在这等我。” 许如容看着许菁离开,不由对许菡道:“阿菡,你不会当真听四姐姐的了吧?这也太……”这可是婚嫁大事,岂能如此轻易定下,更别还是稚气满满的小妹婚事。 许菡笑道:“七姐姐别担心,姐姐有成算的,”她并非盲目相信自己姐姐,而是知道姐姐她不会乱来,更是为自己着想打算,“我觉着阿漠还挺不错,就当是家里多个玩的,”哥哥? “你呀,就是心大,”许如容算是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