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钱露和汤文文刚给她们打过样,众人也算是有了经验,对此也算从容不迫。谢灵心情很好,喝了不少酒,早早地就睡了,也不管自己的朋友晚上睡的哪里,反正贺女士都会安排好的。借着酒精的劲儿,她一觉睡到凌晨五点。醒来后,她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茫然地从客房的床上坐直了身子,过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她和纪雪大喜的日子。贺女士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醒了,现在已经收拾妥帖,准备出门去现场。陈霞也带着夫人的命令,挨个房间敲门,叫她们起床。谢灵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正在刷牙,含着一口泡沫看到陈姨时,才慌忙漱口问她:“陈姨,我妈呢?”陈霞仍穿着她那身管家服,微笑回答:“夫人去场地查验了,她让我转告你,务必按照行程表走,不要误了时间。”“哎好。”谢灵忙点头答应。什么时候化妆,什么时候出发接人,什么时候到达她布置的场地,都是提前演算好的。所以当谢灵在酒店接到纪雪时,因为时间尚有富裕,为了不提前到场,惹恼贺女士,两人又多磨唧了一会儿,才朝着今早收到的地址赶去。贺女士给的位置很新奇,不光谢灵没去过,连带着谢灵的姊妹团都没去过。临时组建的聊天群里,钱露第一个憋不住冒头——谢灵,你不提前跟贺阿姨确认一下,你不害怕?谢灵淡定回复——期待大于恐惧。任萱的情绪也很稳定——阿姨很厉害的,相信阿姨。宋凡秋不太懂,侧头对着任萱,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任萱耐心解释:“贺阿姨就是谢灵的妈妈,这次的婚礼就是贺阿姨包办的,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婚礼现场到底被布置成了什么样,不过贺阿姨是个很厉害的人,我觉得会让我们很惊喜。”宋凡秋的表情很是惊讶:“那的确很让人期待。”汤文文刚体验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淡定地吃着零嘴,看着她们在小群里刷屏。纪雪也看笑了:“我也相信阿姨。”“嗯,贺女士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谢灵笃定地点了头。随着距离的拉近,聊天群反倒变得安静了。直到车子停下,身着婚纱礼服的谢灵对着车内的纪雪伸出手,期待不已的众人才缓缓合上她们的嘴巴,开门下车,目送着谢灵牵着纪雪踩着红毯一路而上。谢灵看着眼睛闪着泪光的纪雪,心中激动不已。——难怪贺女士会特地给她们临时更换了平底婚鞋。——难怪让她们务必按时到场,不许早到,也不许太迟。贺女士,你这……过分强了啊。扇形的花海在高夫球场的角落里层层铺开,浓郁的花香盖住了一切不和谐的味道,只剩下扑鼻的芳香。谢灵牵着纪雪走到花海的制高点,两人的白色婚纱在瞬间和身后的花海融为一体。婚纱的后裙摆时什么时候铺开的,谢灵和纪雪都不知道,她们只知道回眸时,那纯洁的纱裙就和无数朵鲜花并在了一块儿。仿佛它们……本就生长在她们的纱裙之上。谢灵眼圈一热,再看向正前方的贺女士时,眼中终是没忍住盈满了泪水。无数朵鲜花为她们组成了这世上最美的渐变色拖尾。——这很难不让她落泪。还在下面的众人纷纷掏出手机,快速按着快门,记录这美好的一幕。纪雪早已掉了数行热泪。贺蓉看这俩泪流满面的孩子,不悦地撇了撇嘴:“不许哭不许哭,大喜的日子不许哭,妈妈我废了那么大力气搞出来的氛围,是让你们开心,让你们浪漫的,不是让你们哭的,快憋回去!”谢鸿飞一身西装,比在公司时还要正式,他板着那张本就严肃的脸,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贺蓉轻轻沾了沾眼角,声音低沉:“还说孩子呢,我看就你哭得厉害。”婚礼没有请太多人,来的都是至亲挚友,贺蓉也不怕丢脸,背过身后擦完眼泪,还不忘让大儿媳过来给自己补了个妆。陈姨也极有眼力劲地给两位新娘子小心擦去了泪水。被震惊住的汤文文也终于发现了贺阿姨的强大,用胳膊肘怼了钱露一把:“你看看,你妈要是跟贺阿姨似的,还用担心我跟她处不好?”钱露:“……”一旁的宋凡秋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头我得让我妈来和贺阿姨交个朋友,取取经。”任萱:“……”等到她们拍完照,缓步走上去,两位新娘的宣誓和改口环节都已经完成了,全程目睹的,也不过只有姓谢的一家人而已。钱露遗憾地咂了咂嘴,汤文文无情揭穿:“别遗憾啦,贺阿姨这是被海城的网友们搞怕了,生怕再成为热点新闻,你看这次低调的。”钱露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片精心设计过的扇形花海,呵了一声:“这还低调?”汤文文刚要回怼,站在纪雪身边的贺蓉阿姨就举着小喇叭发话了:“这场婚礼是我们谢家送给新媳妇纪雪的,谢谢大家的莅临,专业的致谢词呢,就交给我的先生来讲吧。”谢鸿飞接过小喇叭,开始感谢并发表祝词。众人:“……”钱露刚编辑好文案,想秀一把来着,闻言怔了怔,讪讪抹了抹鼻尖,把页面一键清空了。酒宴就定在球场后面的庄园里,这边全家福一拍完,负责接送她们的车就卡点到场。纪向蓝一直走在最后面,看到她的老同学对自己的女儿这么好,一颗半悬不落的心终于踏实着地。谢灵和纪雪在庄园的城堡里换上了轻便的敬酒服,借着前几日看来的经验,轻车熟路地给前来贺喜的每一为宾客都敬了酒。一切都顺利得不能更顺利了。下午三点未到,两位新娘子就已经回到了谢家别墅。纪雪很开心,所以敬酒时也没推拒,跟着喝了不少,眼下看着有些醉了,一双透亮的大眼睛不知何时蒙上了雾气谢灵扶着她躺到她们的婚床上,呼着酒气安抚:“你休息一会儿,我下去一趟,很快回来。”纪雪迟钝地点了点头,乖巧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目前为止,心情愉悦的谢灵都没有发觉任何异常。变故是在五分钟后发生的,谢灵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和姥姥说上一句话,院子里就传来一声怒喝。她中午喝了好多酒,以至于她的听觉和动作都变得迟钝了。贺女士的训斥声响起的时候,谢灵甚至还没看清那被按在草地上的人是什么模样,就猛地睁大了眼睛,转身往楼上跑去。她的脑袋一阵轰鸣,耳边也是,唯有眼睛还算正常。房门打开的瞬间,谢灵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抵到了舌根,她看着那扇开着的窗户,忽地慢下了脚步。她屏住呼吸,拒绝闻到任何不祥的味道。然而,眼睛却没办法像鼻子一样欺骗她。鲜红的床被上黑了一片,纪雪的脸上沾了血,但她的脸色很难看,嘴唇似是在颤抖,睫毛也是。“……纪雪。”谢灵感觉浑身一麻,痛得她直不起腰,好像又被电击了似的。她木着脸走过去,掀开被子,酒红色的长裙上也黑了一大片,纪雪的右手正捂在小腹上,指缝里还在渗血,染得她原本白皙的手背上腥红一片。谢灵怔怔地看着这荒诞的一幕,耳边传来扑通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突然就跪到了纪雪的床前,她看着纪雪猛然放大的、沾了血的手背,耳边的嗡鸣声刺得她头疼。她吞咽了一下,想要让自己通过这样的小动作缓解一下绷紧的神经,却适得其反,突地干呕连连。她捂住嘴巴,落下两行咸泪,终于在理智回笼的瞬间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继而疯了一样地回头怒吼。“爸!妈!叫救护车!纪雪流血了!佟阳!佟阳!”第110章 救护车来得很快, 纪雪被带走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谢灵知道她不会死,但一想到她那冒血的伤口仍是觉得天要塌了。捅刀子的人已经被拖进了别墅, 谢灵跟着救护人员下楼的时候, 手上还沾着纪雪的鲜血,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漠地看着被堵在角落里的人,带着沾染来的血腥气走了过去。“你是谁?”谢灵的声音沙哑,大概因为刚才的嘶吼用了猛力伤到了声带,导致她再说话时,喉间又腥又甜。那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的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头也不抬。谢灵没有耐心再问第二遍, 也不在乎他会不会回应,弯腰就着他的衣裳抹干净了掌心的血。客厅里站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