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娘并不知道后山到底有些甚,但想到张景彦在这里的那段时日,日日泡在后山,便猜到他心里是有成算的。
江寡妇这一趟有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她不清楚。
若娘皱着眉,看了一眼柳二虎,对着来人说:“跟里正说,柳家人全部抓起来,务必不能让他们往外面传递消息,不必顾忌我们。”说完,深深看了眼柳二虎。
若娘知道石英让黑瘦男人走这一遭,是看到她的面子上,也是看在柳二虎的面子上。
“二虎,你觉得呢?”
“娘,您做的对,我没意见。”
等人走了,柳二虎还坐在那里,若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他抬头,眼中泛着血丝:“如果真的有甚么,娘...能不能留我爹一命?”
若娘在心里叹了口气:“二虎,能进悦家村的每个人,都是身世清白,被查过至少祖上三代这件事,或许你并不知道。”
像她们这种是由张景彦亲自安排过来的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同样会被查个底朝天。
柳二虎听若娘这样说,放在膝盖上的手一抖,不由抬头看着她。
“你是聪明人,知道娘的意思,你爹他们能从广临郡的柳家村找到洛州府,再找到这里来,本身就不太可能,我们的行踪,将军那边都是下了封口令的。”
“自你爹他们搬过来,石英他们就去查过了,你爹原不是柳家村人,据说是家里遭了灾才过去的,你娘生你时是早产,也因为这个,后面才身体一直不好,早早去了。”
柳二虎听到这里,蓦地拳头紧握,他有预感,若娘接下来说的话,一定是他不愿去接受的。
若娘不想这么残忍,但有些事柳二虎该知道,她伸手摸了摸柳二虎的头,低声说:“但其实...跟你爹成亲时,肚子里已经有了你了,二虎,你是你娘的孩子,但你却不是你爹的孩子。”
“柳老头也并不是真的逃荒去了柳家村,他是永业人,从一开始就是永业人安插在我朝的探子。”
若娘有时不得不感叹:世间事,冥冥中自有注定。
她看向柳二虎不敢置信的双眼以及止不住往外流的眼泪:“二虎,你的亲爹其实就葬在这里,而你已经见过了。”
葬在这里,悦家村唯一葬了人的地方,就是后山石碑林。
“是哪一个?”二虎哑着声问道,他知道若娘的,她从不会说假话,现在会告诉他,肯定是已将所有的事情都查的清楚明白了。
“钱大牛。”
柳二虎将这个名字在嘴中反复念叨了一遍,猛地站起来身。
“钱奶奶的儿子?”
去岁的大雪中去世的钱奶奶,她的丧事甚至都是云家一手操办的。
“二虎,她就是你的奶奶。”
“你爹和你娘成亲三个月,村里便开始征兵,钱家拿不出抵人头的银子,便是你爹上了战场。”
后来,便是钱大牛战死沙场的消息。
二虎娘的娘家不算是个良善人家,一听大牛没了,借口不愿闺女守寡,将人强行要了回去。
钱婶子是个心肠软的,二虎娘才嫁过来三个月丈夫就没了,也是钱家对不住她,给了她五两银子,让她跟着娘家人回去了。
二虎娘回去的第二日,转手就被娘家人卖给了柳家村的光棍汉柳老头。
等她跟柳老头成亲了快两个月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有了,她觉得不太对,偷摸摸地去镇上找大夫把脉,才知道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知道孩子不是柳老头的,而是钱大牛的,她心里高兴又害怕,等怀着二虎到八个月的时候,故意在厨屋里摔了一跤,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