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年长的已经七十岁了,常年卧床。
年纪轻一些的,也六十有二,没有精力来打点事务了。
每个人于自己的一脉族人,免不得有偏颇,才致使方子分给哪些人家去种毫无头绪。
都有私心,也都有恩怨。
许成现在都还怨自己当时糊涂了,方子捏在自己手里,想给谁就给谁,为甚要给到族里呢?
又想想自己劳心劳肺为了许家村,在这件事上也没有落到一个“好”字,他又何必呢?
得罪了云氏,也没安抚好村里人。
驼着腰往回走,许成在村口的石凳上坐了会,手里还抓着几根内里被啃咬空了的稻茎,回家将方氏叫了出来。
这才有了若娘回家看到的这一幕。
“稻田生虫了,螟虫,祸害庄稼的头一把好手,今年弄不好,整个许家村都完了!”
许成将东西递给若娘,他现在不知道县外的情况,要都是这样,村里就得及早做好屯粮的打算了!
若娘接过,拨开看了看,又还给了里正。
收回手,缩在衣袖中,不自觉地抖了抖胳膊,她最怕这种软乎乎的东西了。
片刻后,也正了脸色。
螟虫害,是影响水稻产量最主要的危害之一,在她父亲的农书纪要中有不少的记载。
每年都会有很多地方因为这种虫害导致减产,这个朝代本身物产就不丰厚,这样一来,吃不饱肚子的人就更多了。
元安朝,没有处理这种虫害的法子吗?
她想了想,也是有的。
烟熏,撒烟灰和撒石灰。
但治虫的效果聊胜于无。
“许里正,这种事情村里的庄稼老把式可比我这个妇人家有经验多了。”
许成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从甚么时候云氏对他的称呼就变了。
从里正变成了许里正,加了一个字,就是村里人和村外人的区别了。
云氏这是不把自己当许家村人了啊。
“白术他娘,老夫也知道,前面的事情,老夫有处理不当的地方,但你能弄出菜方子,说不定也能找到好法子治治这些虫害。”
“老妇以为,如今我云氏跟许家村该两不相欠了才是?”
若娘板着脸,人惯会蹬鼻子上脸,任何事情做的容易了,就会被人觉得你就应该这样做了。
“自然是,可到底菜方子的好处,村里人也还没有得到呀?”许成心里确实着急,这关乎多少人的生死啊,话里也就不那么客气了。
可惜若娘是个软硬不吃的。
“东西已经给了,怎么做,能做到甚么程度,是你们自己的事,许里正,你这么尽心为了村里人,他们真的都对你心存感激吗?族老感激你吗?村民感激你吗?”
许成能不明白吗?
他就是太明白了。
哪有人能讨所有人的欢心?
若娘自交了方子,一直注意村里的动向,表面很是风平浪静。
但明显的这些时日,在许成家门口闲晃的人多了。
有时候人多了,三三两两地拉着唠嗑,聊的不就是那一件事吗?
“老夫当里正这么多年,为的都是许家村,老夫问心无愧!”许成梗着脖子,被若娘气的太阳穴直跳。
这云氏说话真的是直戳人的心肝肺!
他心里也是气村里人。
许家村这帮小兔崽子,但凡沉住点气,哪会让别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