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的青色长衫干净整齐,看着就是新买不久,估计浆洗的人也仔细,在一家全是补丁旧衣的许家,让若娘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了。
这是全家除了许二柱,第二体面的人,许二柱是一家之主,还是童生,一向要求长衫。
如今身上穿着的这件玄青色的长衫配着黄桔茶色的外袍还是年前许云氏为了哄老头子开心,特意花了一两银子,去镇上扯的布,让周氏缝制的,谁知道老头子是开心了,平妻都纳了,她把老命给送了。
若娘坐在竹凳子上,掀起眼皮瞅了眼老五,二嫂被打都没动静,这说杀鸡炖汤就冒头的作风…
“怎的了,老五?喊娘有事?”若娘装作疑惑地看着小儿子,读了几年书,但也还是个孩子的老五,怎么瞒得过在高门大院见识了那许多的若娘,小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娘,您…您之前说了,老母鸡是要留给…….”话还没说完,他看了眼旁边低着头,穿着臃肿,还看不出显怀的二嫂,突然止住了话头。
若娘心里有了点数,她有之前的记忆,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家里就这么几个读书人,就指望着他们光宗耀祖呢,什么好东西不是紧着他来?
自古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这样的朝代,不打仗,挣不了军功,读书确实是贫苦老百姓唯一的出路。
可若娘想,未成个人就想成才,这条路可不好走,这老五还知道想想其他人,看来还有救,但就这样,也算是许云氏记忆里的知书达理的心肝?
像老大一家,想到这,若娘扫了一眼站着不吱声的一大家子人,许云氏不懂这老大一家子的心思,可她不是那连青山镇都没出去过的乡下老婆子,老大的心思,她懂!
“没什么想说的?那就都坐下吃饭。”到底在老许家发号施令惯了,除了冯丽娘还有些期期艾艾的,其余的都听话的围了过来。
老许家孩子多,桌子是砍了后山的竹子特意编的,很长,许二柱和冯丽娘坐在主位,若娘坐在对面,恨不得离他们八丈远,老二老三带着媳妇儿坐着,老四老五坐一边,这还没有孩子,以后估计这堂屋都有些挤了。
若娘瞧了瞧,三大盆稀饭,一盆黑面糙馒头,两小碟腌萝卜,不说家里干农活的青壮年,就她这样的,估计都吃不饱。
东厢房临着老五的屋子,隔壁是老四,有天晚上起夜,她就看到老四偷偷跑到厨房舀了两碗凉水喝了。
说到老四许白苏,若娘将目光转向一直缩着身子坐在桌角的黑瘦小子,这大概是老许家最不被待见的孩子了,别人家儿子受重视,可她家儿子多,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二月天还是很冷,老四就穿了件薄棉袄,也不知道是哪个哥哥身上淘下来的,上身大了,裤子短了,露出冻得发紫的脚脖子,脚上也不知道从哪捡的鞋,花样子都不一样,明显不是一双,其中一只鞋跟都掉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