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给个孩子吃点东西确实不算什么事,可沈元桢是沈府娇宠的小少爷,要是时常往她这跑,就是给她添麻烦,何况,这孩子明显被娇惯得很了,太娇气,动不动就要哭,她可没耐心去哄。她刚一说完,沈元桢的泪珠子果然就滚落下来,可只是抿着嘴,闷不吭声哭,似乎是委屈得很了,可又不好意思也不敢跟苏幼月顶嘴。毕竟在他看来,苏幼月不好惹,而且,好像自己确实有些不占理。他一哭,小林子也跟着哭,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抽抽噎噎地站着哭。沈元桢一边哭,又一边偷瞄苏幼月的神色。苏幼月都快看笑了。听说小孩子都会拿眼泪试探大人,但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一个孩子给试探。不过沈元桢的主意注定打错了。她和他非亲非故,为何要心疼他掉眼泪。苏幼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慢悠悠品了起来。沈元桢偷瞄了一眼又一眼,见她始终无动于衷,眼泪终于渐渐停了下来,心里又生闷气,又委屈,可闻到空气中依旧浓郁的香味时,更强烈的感觉将生气和委屈压了下去,那香味简直在抓着他的心肝和感觉还空荡荡的胃袋子。还想吃……终于,他隐隐约约想起来,自己上一次跑来的时候,苏幼月曾经问过自己一句想不想吃。他犹豫了半晌,见苏幼月还不为所动,似乎也根本没有再开饭的打算,嗫嚅着,走到了她身边,小手犹豫了一下,拉住了她的衣角:“元桢…想吃……”苏幼月端着茶水的手在空中微滞,挑眉看向自己身旁的小豆丁。只见先前在她面前还一副充满敌视表情的沈元桢,这会儿像是已经降了温的白胖包子,白白软软,眼神糯糯,全然没有了攻击性,任人揉扁搓圆。看见苏幼月看自己,小豆丁似乎更没底气了,手指头都松了松,脸蛋通红,鼻头也红红的:“姐……姐姐……桢儿想吃。”青萝和锦儿诧异地对视了一眼。还是锦儿先了然。这沈家五少爷算是找对法子了。自家小姐,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当然,这个软得是真心服软才行,若是暗藏祸心,小姐也是不会理会的。看来小姐是真把这沈家五少爷给驯得服了。小林子也呆了呆。五少爷,怎么突然变了?他不应该,砸这个坏女人么!不应该,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摔了么?苏幼月的手僵了僵,陷入了短暂的思索。沉默了片刻后,她挥了挥手:“下不为例,下次别来我这。”沈元桢眼圈又是一红。“不许哭。”苏幼月扯出自己的袖子。她实在是不太习惯小孩子的亲近,毕竟上辈子她就只养过一个陆文,陆文却也是不曾跟她这般拉拉扯扯过的。“锦儿,青萝,把饭菜端回来吧,多加两副碗筷。”经历过当初流落辽东和大漠,苏幼月早就习惯了没人伺候也能自己用膳的日子,所以如今一直都是让锦儿和青萝坐下一同吃饭,至于折影,则是灶房里往往会多做一些,让他和值班的暗卫们一同吃些。但小林子却是头一回有这种和主子一同坐下吃饭的待遇,一时间都未反应过来,直到青萝让他坐,他才呆傻住了:“奴…奴才也坐?”沈元桢也不解,可这会儿见苏幼月好不容易松口,根本就不敢有疑问,连忙屁颠屁颠坐下:“姐姐,让坐,你坐!”小林子受宠若惊,坐下的时候,感觉屁股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饭菜被重新端上来,也没有冷太多,沈元桢眼睛又亮了亮,伸手就想去抓,可伸到一半,被苏幼月拍了一下手背。“用筷子,你用手,别人怎么吃?”沈元桢被拍手背,也没敢吭声,老老实实拿起了不熟练的筷子。小林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手里的筷子都快惊掉了。五少爷……这辈子居然还有这么听话的时候?难道,就为了区区美食么?夹了一口离自己最近的腌芥菜丁后,小林子恍恍惚惚了一瞬,感受着口中那无比脆爽,酸辣可口的腌菜,小林子忽然想到。没错,就是为了区区美食而已! 把她送去续弦沈元桢和小林子一直吃到肚皮滚圆,实在吃不下了,才看着剩下的菜,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两人还是孩子,胃口也没多大,看似吃得多,实际上也没吃多少,所以苏幼月三人带他们吃,菜也绰绰有余。见他们吃饱了,苏幼月就毫无挽留地赶客:“好了,你们回去吧,记住,以后别来了,下次再来,我可不会开门了。”沈元桢眼睛瞪得圆圆的,又转了转,似乎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磨磨蹭蹭、期期艾艾开口:“姐姐……”苏幼月忽然放下了筷子。宇文国公已经年过六旬,不由一愣,知道母亲这是为了故意恶心沈楠楠才安排。但她忖度了下沈楠楠嫁到宇文国公府后能给沈家和自己带来的价值,觉得此事若是能成倒也不错,但仍有迟疑。“娘,宇文国公为人古板,他怕是不会答应娶大姐吧?”老夫少妻的名声传出去,于两家也不好听,且也不知宇文国公能不能接受。方氏笑道:“怕什么,有鲁夫人这个长姐发话,宇文国公自然不会拒绝。过两日不正是国公府赏菊宴?到时候,把沈楠楠也带过去,我与鲁夫人好好说说此事,让她也过过眼。”沈珠玉本来觉得此事有几分不靠谱,但想到鲁夫人更不靠谱的性子和在娘家作威作福的丰功伟绩,忽然觉得此事倒也不是完全行不通。国公府家大业大,子辈孙辈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这也就导致那些个夫人个个都有底气斗得厉害,鲁夫人一个外嫁女却也不甘其后,这些年没少闹腾,更没少从国公府捞好处回去。鲁家门第远不如国公府,鲁夫人这些年却靠着不断从国公府捞好处补贴自家,如今闹得国公府下面那些人颇有怨言,宇文国公也对她这个胞姐越来越冷淡,鲁夫人自然也生出重重危机感,这可不就想着法子重新笼络宇文国公了么。想来想去,她就想到了续弦之事上。什么风比得过枕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