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拓跋枭烦躁地骂了一声,就疾步走来,抢过苏幼月手中的耳饰,抓住她的手就强行替她夹起刺来。那些刺的确已经进得很深了,拓跋枭若不是手里现在没有刀,绝对会选择直接把这手指头上的肉给挖下来,现在他只能拿着夹子往肉里戳,一根、两根、三根……他很快就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已经全部被耗尽了。他猛然抬起眼,怒视着苏幼月。却见她红着眼,眼泪欲坠不坠,死死咬着唇,饱满的唇瓣被她咬得绯红如血,不涂而艳。莫名地,他抓着她手的那只手力道一松。而后又一言不发,垂下头,继续最紧皱眉头夹起刺来。只不过动作轻了一点。也只是一点而已。手上的疼痛和有人拿着利器在伤口里翻搅无异,苏幼月忍了许久,那些刺才终于彻底被挑干净了,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再看着那些仙掌子,眼里全是忌惮。这辈子她都不想再碰这些果子了!“谢谢。”她对拓跋枭道。这一句谢,是真心实意的。拓跋枭也不傻,当然听得出来,脸上的神色勉强好了些:“你真应该好好谢我!本将军这辈子还没这么伺候过谁!”说完了,他又恶狠狠补充了句:“没有下次!” 下次一定苏幼月连忙点头。“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碰想仙人掌了。”这样的遭遇,她当然不想再来一次。但是她如今已经发现了,拓跋枭吃软不吃硬,所以下次她一定还会这么对付他。处理好手上的刺,苏幼月也起身准备往水源边上走,可她一抬头,就看见水边已经饮完水的狼群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不,准确来说,是盯着她和拓跋枭。那眼神没有什么凶意,反而让她看出了类似犬类好奇某事时的神情。还有那么几只歪了歪脑袋,竟有几分呆相。也不知它们在好奇什么,但这会儿的模样全无先前的攻击性,莫名让苏幼月觉得有几分…可爱。她想不明白,索性不想,毕竟她也没兴趣去猜几头狼的心思。补充完水分,她刚要抬头,脚边就被人扔了几个东西,她低头一看,见几个仙掌子还在地上打着骨碌,一时间不由难以理解地看向拓跋枭。她忍着挖肉似的疼好不容易把那些刺弄出来,拓跋枭这是什么意思,想到了新的刑罚对付她?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拓跋枭脸黑了黑:“处理干净了!”苏幼月低头去看,才发现那几个果子上果然没有那些一簇一簇毛茸茸的小刺了。只不过,她现在还对这东西有几分后怕,还真不太想吃。但等她看见拓跋枭的脸色越来越黑时,还是赶紧低头捡了起来。谁知道这人一会儿又发什么疯。红色的果子打开,里面也是玫红色的果肉,微甜,富含汁水,说不上什么仙果滋味,但在大漠里,能有果子吃,也算得上是瑶台仙果了。苏幼月一连吃了几个,感觉体力在飞速恢复,正当她准备吃最后一个时,后知后觉想起来拓跋枭,才问他道:“你吃么……”拓跋枭再讨厌,这次也是为了救自己才沦落到这个下场,而且,若是他不快点恢复体力,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群狼若是在气头上,说不定会把她给吃了泄愤。谁知她好心好意,拓跋枭脸色却比刚才还臭:“不吃!”苏幼月被他凶得一噎,心里暗骂不已,不吃就不吃,凶什么凶。殊不知青年心里也怒火重重,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她这个本来也没打算给他,真要给,就不会只剩最后一个才给。两人陷入了冷战,谁也不理谁。苏幼月想起了拓跋枭小时候,那时候她就够讨厌这个嚣张不可一世又目中无人的臭小子,没想到长大后的他更讨厌了,简直是一步登天,无人可及!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爹娘能养出他这样的混蛋。见拓跋枭没有要走的意思,苏幼月索性也安安静静坐在水边,望着天色发呆。她身边的狼来来去去,她也渐渐习惯了,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反倒寻思起二黑长大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灰不拉几的毛色。至于那白毛狼,她是不敢想了,二黑黑得简直就像是木炭。狼群似乎有了什么打算,一头头狼忽然聚集在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了,不一会儿,连白狼也在拓跋枭身边围了一圈后,就跑开了。苏幼月也不知拓跋枭到底是什么打算,又不想去问,索性继续发呆。直到远处沙丘上忽然出现一队人影,她才被吸引了注意力,伸长脖子朝那边看去。难道是胡桑那群人被狼带着找到他们了?西沉,红日如血,一个个厮杀的人影倒映在她瞳孔中,成了一幅动态的水墨画,青年势不可挡的身影成了水墨画上气势如虹的勾勒,忽而浓烈,忽而残影,喷洒鲜血的墨迹。黄沙之上,断肢残臂纷飞,烈马骆驼哀鸣。夕阳之下,红芒一闪,塔沙奴瞳孔如线,甚至来不及惊恐,便见自己喉咙里喷出来的鲜血如烟花般朝夕阳炸裂。他死不瞑目,最后的残魂消散之前,瞳孔里倒映着夕阳下的大漠,孤烟自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那个人背对着他,臂膀上隆起的肌肉线条慢慢平息,喉腔里嗤笑了一声。“废物。”依旧是那轻蔑不可一世的语气,像是从未怜悯世人的神。苏幼月看着最后一个人倒下,心中依旧久久不能平息,她以为,拓跋枭对付这群人之前,会把狼群召唤回来,如此,狼群说不定赶得上支援。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他一个人就杀了一整队的沙匪。恍惚间她想到,也许拓跋枭说的没错,若是这大漠上真的有神,那必然就是他拓跋枭。青年背着夕阳朝她缓缓走来。离得近了,他的模样终于清晰,不再犹如墨影。他的发丝被粘稠的血黏连,一缕缕贴着那张俊美邪肆的面容,可依旧算不上温驯,连贴面时的弧度都肆意张扬,像是重重的线条勾勒。苏幼月莫名咽了口口水,清了清嗓子,可声音还是显得弱势:“你…没受伤吧?”“就凭他们,也配让本将军受伤?”拓跋枭冷笑。苏幼月刚想吐槽他这依旧臭屁的语气,可想到他的确有这个实力,瞬间又一声不吭。她现在觉得之前想要掐死拓跋枭是个愚蠢的想法,说不定她的手刚一用力,他就会直接醒来,反掐死她。见她不语,拓跋枭似乎也没打算继续再跟她废话,一把就将身上的衣裳撕裂了,仿佛又开始不耐,直接对自己的衣裳处以车裂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