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往下坠，炫目的彩霞从天际拥来，便顺着敞开的窗户，落入书房地面，攀向宁清歌衣尾。 听的对面那人连连点头称是。 那人答不出来，额头冒出冷汗，竟一下子跪下来，脑门抵在地板上，不知是不是盛拾月看花了眼，居然觉得这人在微微颤抖。 被这人往日装出的好脾气蒙蔽，盛拾月眨了眨眼，视线偏移，又看向那个浑身冒着寒气的人，不由缩了缩脑袋。 要是宁清歌是她的授课先生，她估计真不敢逃课，别说上房揭瓦的胡闹了。 盛拾月暗自为宁清歌辩解，宁清歌也就是表面看着凶罢了，但又不是会不辩是非，会胡乱惩罚的人。 纸页翻动，那人还跪在原地，不敢自己站起。 书房里的气氛压抑而窒息，就连霞光都黯淡了些，漂浮在半空的灰尘毫无逻辑地乱飞，地上的影子越拖越长。 因久站而僵硬的腿脚泛起酸疼，盛拾月扯了扯粘黏在一块的唇瓣，终于对宁清歌是陛下一手培养出来的事情，有了实感。 就好像小孩犯了错，若你直接打她、罚她一顿，她挨了打，便觉得这事已经过去，抹了抹眼泪就开始笑，可要是你隻冷着脸不说话，她便一直提心吊胆着，翻来覆去地想。 而温声细语的教导，只能留给最亲近的人。 盛拾月拧着眉头。 她无意识抬手，搭在木门上，顿时发出一声响。 盛拾月身子一僵，自知躲不过，索性推开了门。 她在书桌两步的位置停下，脊背更弯，行了个不怎么规矩，但十分恭敬的大礼，喊道：“小的不是故意偷听的，请宁大人责罚。” 她眉眼不禁柔和下来，有些无奈，又纵着她那点时不时就冒出来的小脾气，轻声喊道：“殿下。” 这天底下也就盛拾月一人，能把认错这事，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像是气话一般。 宁清歌连忙站起，几步走过去，想要去将扶她起来。 宁清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温声哄道：“殿下你先起来。” 宁清歌都不知道自己要原谅她什么，只能顺着哄道：“那我原谅你。” 也不知到底是谁在认错，明明她才是那位被伺候的祖宗。 那人正胆颤着呢，暗骂自己怎么早不来晚不了，居然正巧遇到这样的事情，听到宁清歌的声音，便如获大赦一般站起。 方才还清冷凉薄的宁清歌，此刻只剩下手足无措，既怕盛拾月生气，又怕她跪久了生疼。 “属下告退，”她收回视线，转身时又忍不住咂舌，之前听说过不少宁大人与九殿下的传闻。 可现在看来，那些个传闻没一个正确，她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分明就是九殿下将宁大人拿捏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