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弘历回来的时候高家人还没走,弘历只能温言安慰人家。
高家的人也不是不识抬举,贝勒府的嫡福晋都陪着坐半天了,自家的女儿平时什么德行他们也清楚,虽然高斌仗着高氏攀上了弘历从内务府跳出来进入了河道衙门成为一方大员,然而和富察家比那真是萤火之比皓月,更重要的是高氏没孩子,他们高家连说话的底气都没有。见到了弘历满口都是谢弘历夫妻对高氏的照顾,又说是高氏没福气继承侍奉贝勒爷和福晋。又把富察氏夸了一番,说她对高氏非常爱护,尽心尽力等语。
看高家人这么识趣,弘历心里稍微好受些,让人把高家人送走了。
等富察氏也走了,高氏用尽仅剩的力气拉着弘历告状:“爷,我的身体我知道,绝不会这么快就垮下来,外面有人血崩前后几个月都还撑着,是能治得好的,我怎么半个月就不行了?是福晋要害我。”
弘历不信,因为他认为福晋对高氏的事儿插不上手,再或者说富察氏无法插手他自己的任何事情。无论从哪一方面讲,都没有证据证明这是福晋做的。加上弘历有种自信,他觉得家里的女人都尽在掌握,每个人都爱慕他,不会如外面说的那样拈酸吃醋,福晋更是个很贤惠的女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弘历对高氏说:“你误会福晋了,太医都说你这是往日保养不好才导致有这一场劫难,你放心养病,早晚会好起来的。”
高氏预感到自己不行了,她拉着弘历说:“爷,你要信我啊,真的是福晋要害我!”
弘历哄着她:“好好好,爷信你,爷这就派人去查,你有什么线索吗?爷按图索骥,这样快点。”
“我没有,但是肯定是她在害我,除了她没人有本事对我下毒。”
弘历不信,嘴上哄着她,等出了门转眼忘了。
到了晚上,外面云板上连着敲了四下,正带着一儿一女吃饭的富察氏听了皱眉问:“刚才敲了几下?”
她的侍女回答:“四下。”
富察氏说:“神二鬼四,看来是高妹妹没了。”放下筷子低下头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高妹妹可怜啊,年纪轻轻就没了,唉!”
说完跟两个孩子说:“今儿吃饭的时候额娘给你们讲一句诸葛孔明在《诫子书》里面说的,‘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往后每天吃饭的时候额娘给你们讲解一句古文再或者询问你们今日都学了什么。今儿讲的你们要记住,额娘这就给你们解释意思……”
她说这话是对高氏这一辈子失败的总结,在富察氏看来“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高氏都没做到。
就拿修身来说,她在宫里做个宫女却和小主人勾搭上,小主人也确实不是个好东西,貌美的宫女不止她一个,为什么书房前前后后侍奉了那么多宫女就她留下来呢?男女一对臭味相投,一个图色一个图权,这不就在一起了。在一起也就罢了,就该养德,可惜高氏不知道低调谦和是什么?既不修身又不养德,她不亡谁亡?
面对着两个孩子乖乖点头,富察氏摸着他们的小脑袋说:“你们先吃饭,额娘去一趟高侧福晋那里,待会如果回来得晚了你们就跟着乳母先睡。”
说完看看衣服,现在本就在国丧内,穿得本来就素,也不用换衣服,带着人去了。
弘历正趴在高氏身边哭,富察氏只能劝,把弘历劝着离开后,富察氏负责看着人给高氏装殓。
她站在一边看着高氏的人给她换擦身换衣服,自己一边擦着眼泪,心里想着:你可算走了,记得下辈子做人谦逊点,有本事的人多着呢,十步里面必然遇到一个,不独独是你一个人有本事。
富察氏做事无懈可击,做戏真的做完了全套,高氏的葬礼她把握的尺度极好,不过分热情也从不推卸责任,完整地参与了整个葬礼,无论人前人后都是涕泪连连。高氏的遗物弘历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的金银珠玉没看在眼里,请示过弘历后让高家人拿走当个念想,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谁都会称赞她一句为人贤惠大度。
富察氏除了心腹之患,又在七月下旬二十阿哥过寿那一日出门去给二十阿哥送寿礼。在国丧期间,大家也没吃席,就是把东西送去坐着说会话就走。二十阿哥尽管年轻也是叔叔辈儿的,富察氏带着孩子跟着弘历去了,被人问起来才唉声叹气地把高氏的事儿说了。她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从不说高氏一句不是,所有的情绪都在传递:可惜了,年纪轻轻地没了,我甚是心疼她。
她这么讲没人觉得这是装模作样,大家都说这人好性,好相处,人又厚道。
海棠也被弘阳送来坐了一会儿,她和六阿哥九阿哥坐在一起说话,大家免不了聊到和二十阿哥同一天生日的老七阿哥,这位老哥哥也去世好几年了。
大家聚在假山上的亭子里说话,小辈都在亭子下面的树荫里喝茶聊天。九阿哥一算,现在年纪最大的居然是老六阿哥,自己排在第二了。
他就叹气:“大哥二哥二哥四哥五哥七哥八哥都没了,六哥,现在该你拿事儿了。咱们兄弟姐妹再有事儿,你说了算。”
六阿哥的脸色顿时垮下来:“唉,我一辈子没拿过事儿,还是算了,你们商量好了来跟我说就行。”他觉得似乎下个去侍奉祖宗的名额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有点发愁。
九阿哥说:“你别谦虚了,就你做主了,毕竟长幼有序嘛。”
他这话说完大家都看着他,心想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有点违和呢?
十四问:“九哥,你什么时候讲究过长幼有序?”就是对着当皇帝的雍正他都能叫出老四来,可见对哥哥们也没那么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