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点头:“是是是。”虽然嘴里一直称是,但是脑子里不是这样想。
多尔衮是有功劳,但是进入关内坐拥天下这功劳不能全算在多尔衮头上。
海棠就常常给安康他们讲:“一个人吃七个馒头会饱,但是不吃前六个光吃第七个永远不会饱。”
这话百岁听过,他觉得多尔衮是有功劳,但是不能忽略了前面两代皇帝打下的基础。更不能忽略了明朝灭亡的原因,关外的人真的是明朝的心腹大患吗?未必啊!明亡于自身,不是亡于外族。
弘历接着说:“多尔衮入关后就该恪守君臣之道,要不然也不会有身死之祸,也不会落下个没人祭祀的下场。”
百岁皱眉。
他觉得弘历这位叔叔的说法很怪。
百岁就说:“当时世祖章皇帝年幼,咱们初入关内,多尔衮若是真的恪守君臣之道,那么年幼的皇帝难道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吗?”
一个小皇帝什么都不懂,他压根儿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满朝大臣忠心是有了,但是能力不行,他们在关外的时候不说茹毛饮血,也与关内的习俗大不相同,甚至连语言都不通。这个时候必须有一个足够有权威的人出来镇住场面,要不然就是北京一游,早晚回关外,坐不稳江山的。
这时候的多尔衮怎么恪守君臣之礼?他若是不霸道,压根镇不住场面。话说那时候对于满人来说有君臣之礼这玩意吗?他们连服饰都是抄袭蒙古服饰。
弘历说:“入关几年之后,世祖章皇帝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他怎么不后退一步呢?若是在世祖章皇帝大婚前后归隐,也不会落下个如此下场。”
百岁不想和他说下去:“多尔衮和世祖章皇帝之间的恩怨,咱们没有参与,咱们也没有看见过。咱们听的都是别人口口相传的,这事情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在百岁看来,就如万历皇帝和张居正,这里面功过是非恩恩怨怨很难说清,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张居正做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性如此。万历皇帝和世祖章皇帝一样,都对自己依仗过的大臣恨之入骨,对方肉身死亡还不算,必须遗臭万年,要不然他们睡不安稳。所以人人都能笑话刘禅这位后主懦弱无能,却不能笑话他和诸葛亮之间的君臣关系,因为这种君臣相处实在是太罕见了。
弘历看百岁对这事儿不太感兴趣就带着他接着读书。
然而在船上的这几日,弘历零零碎碎地跟百岁说了很多,讲过家族故事,也讲过历史故事。
下船回京后,弘晖向雍正把这段日子的事情汇报完回家休假,把跟着出去转了一圈的儿子也提溜走了。
弘晖回到家直接躺倒,小儿子永瓒坐在他肚皮上玩耍,大儿子百岁坐在榻边把出行的事儿讲给他听。
弘晖一边听一边嗯一声做回应,问百岁怎么看。
父子两个说了一下午,嘉乐带着其他弟弟放学回来,弘晖这才想起问百岁的功课。
百岁的功课又荒废了,一群弟弟们看他被问得回答不上来都哈哈大笑,永琼用小手指刮着脸皮说:“大哥,羞羞羞!”
“去去去,你一边去。”百岁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永琼喊着:“大哥恼羞成怒啦,额娘,大哥恼羞成怒啦。”喊着跑出去了。
百岁忍不住辩解:“我平日里也读书了,回来的时候还跟着五叔学了几篇新文章呢。”
弘晖说:“无妨,学了什么?阿玛考你新学的。”
在百岁接受弘晖二轮考试的时候,永琼跑来说:“阿玛,额娘让人做了饽饽,可香可甜了,额娘让咱们出去吃呢。”
弘晖看几个年纪小的儿子蠢蠢欲动,就挥手让他们先去,留百岁在跟前接着背书。
背完后百岁又把整篇书解释了一下。
弘晖了解儿子,不该是只学了这一点,就问:“还有别的吗?”
百岁摇头:“没有了。虽然一整天都在学,五叔讲到某处就引经据典,讲一些别的。”
“哦?”
“他讲了很多,比如世祖章皇帝和多尔衮。”
“哦!”弘晖低头想了一会,就跟百岁说:“他都说什么了?”
百岁立即笑了:“五叔说多尔衮有此下场就是咎由自取!还说他不恪守君臣之道,还说他飞扬跋扈,常常霸道地替世祖作决定,后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废后之事,原因就在多尔衮身上,他说世祖选谁做皇后不是多尔衮能决定的,错就错在多尔衮替世祖拿主意。”
说到这里百岁就发表自己的看法:“儿子觉得五叔说得挺荒谬的……世祖第一次封后恰恰是多尔衮忠心的地方,或许他粗暴没讲清楚,但是娶科尔沁的姑娘是没错的。”
满蒙联姻这条路子是没错的,要不然顺治皇帝也不会在后来制定祖宗家法,让皇室女和宗室女嫁到草原上。在顺治大婚之前,满蒙联姻都已经展开,在中原没彻底收服前,稳定蒙古是非常必要的。
就是没有废后,现实也也不会允许他娶一个满蒙权贵出身的女孩,这是事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