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外面送餐食进来,大家坐下开始吃饭。吃完饭后,几位皇子和几位世子离开,乌雅氏把一双儿女留下来。
乌雅氏拉着雍正说:“你也别嫌弃额娘年纪大了说话唠唠叨叨。”
雍正赶紧说:“不敢,儿子不敢有此心,您说的都是爱护儿子的言语,儿子就盼着一直听您训教,哪里敢有嫌弃的心。”
这并不是他说漂亮话,实际上他也是这么想的,人生到了这个地步,还有老母亲教训他,那就是莫大的幸运和幸福。
乌雅氏叹气:“我如今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常常回想起你们汗阿玛,他晚年别看还能骑马射箭,实际上身体已经不好了。从康熙四十七年冬天开始,他就疾病缠身,不说衰老体弱,就是心悸都差点病危,他晚年头晕脚肿,右手不听使唤,要不然也不会扣着你没妹妹替他批复折子。
这也罢了,再后来,枝枝跟我说,他早上起来心跳加速容颜大改,吓得那群奴才们仓皇无措,到后来经常手颤头摇,一国之君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好评价什么。我一个后宫妇人,包衣下贱,岂能因为生育了几个子女得到了一点宠幸就敢评价主子爷?不过是以心问心,觉得这日子过得实在痛苦。
人大抵是躲不过老迈腐朽,一年又一年,我虽然想长长久久地和你们兄妹一起过日子,但是寿命终有数,我还是想着你们兄妹晚年能无病无灾。”
海棠连忙说:“额娘,您放心,咱们都会无病无灾的。”
乌雅氏说:“你福气大,你说得对。”
雍正笑着说:“额娘,儿子福气也大,您也要信儿子的,将来咱们母子都无病无灾。”
乌雅氏笑着点头:“我最担忧的就是你,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别人都好说。”
雍正和海棠从乌雅氏这里出来,雍正忧心忡忡地说:“额娘的年纪不小了。”
乌雅氏如今刚过了六十九岁的大寿,对外说虚岁七十了。乌雅氏虽然没什么大毛病,但是浑身小毛病不断,肠胃不好,吃什么东西都不太好消化。最要紧的是精神不如以往了,今年比去年更没精神。
雍正说:“前两年她还能呼朋唤友来打牌,如今却没这份精力了。”
海棠忍不住叹气,因为孝惠章皇后也是这样,老人家或许没什么大病,但是就是渐渐地没精力没力气,慢慢地吃得少了,能肉眼可见的凋零起来。
所以这个时候兄妹两个心里面都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回家后,海棠和弘阳说:“你祖母的年纪大了,我总觉得她现在唠叨的每一句听着都带着几分不祥。”
弘阳听出来了,是额娘觉得祖母似乎有意在交代后事。就说:“这是您多想了,荣太妃的年纪比祖母还大呢,惠太妃年纪也不小了,这两位身体都硬朗着到处走动,祖母不过是懒得出门罢了。说起来,这个月的下旬咱们院子里的海棠花盛开,您不如请她老人家来住一阵子。”
这主意不错,海棠就在次日和雍正商量了。雍正说:“你做闺女的比朕这个做儿子的心细一些,去了好生侍奉,让老人家高兴一些。”
海棠就去接了乌雅氏来住几日,桂枝听说了之后就常常跑来白日陪着。
乌雅氏问她:“你家里的事安排好了吗?怎么天天往我跟前跑?”
桂枝说:“安排好了,媳妇是我四哥指的,家里面的管事都是办过事的,保证能把儿媳妇儿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娶进家里来。”
乌雅氏说:“你呀,别看年纪很大,但是却很糊涂,你闺女的事儿操了那么多的心,怎么就不肯对儿媳妇好一点呢?对儿媳妇好一点儿,将来你日子过得也舒心一些,毕竟是他们侍奉你。”
“我知道,儿子娶媳妇的事儿我过问了,也操心了,您别惦记。”
乌雅氏叹口气:“我惦记有什么用?我一把老骨头又不能亲自跑过去替你把这事儿办了,听不听是你们的事儿。有时候我自己都烦自己,觉得说得太多招人烦,但是你们个个都不愿意改。”
桂枝和海棠对视一眼,两人赶紧插科打诨把这事儿给岔开,说起了英儿备产的事儿。
说到这个,乌雅氏又开始询问起来,她生过好几个孩子,有经验,所以问得很细致。桂枝对闺女足够好,处处都过问,回答的时候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才算是把这一天的日子过得平和起来。
没几天九阿哥从景陵回来找海棠说话,海棠这段时间除了忙书院的事儿就一直在陪伴老额娘,除非是有大事儿才会出园子去一趟圆明园,可是最近也没什么大事,所以日子过得相对平静一些,不像是六阿哥那样鸡飞狗跳。
九阿哥先来给乌雅氏请安,乌雅氏就问起了宜太妃的最近怎么过日子,说了几句,九阿哥就把话题转到了这次找海棠的目的上:“胖丫头,我和你十哥去你的陵里看了,那里面不行啊!什么装饰都没有,就一些破壁画,连个装财货的小室都没有,这哪行啊!你要是没钱你到下面怎么办?”
海棠听了顿时觉得头疼,也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反问他:“你怎么去了那里?那里不吉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