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午后,小金日内悠闲地坐在花园里喝着下午茶,他在憧憬八日后自己逼宫的美妙场景,正是这时传来叫嚷声击碎了他美妙的幻想。 烦人的声音令小金日内兴趣盎然地招了招手,“把他给我带过来。” 小伊斯波尔咬着牙恳求:“让我见见女王吧,我有话要对她说。” 也就是这时,小伊斯波尔突然暴起,挣脱了架着他的侍从,他从袖中掏出刀子,对着防备不及的小金日内就是一刀。 任谁看来,这都是个被情爱冲昏了头的蠢男人,等他被人拉开时,被捅了七八刀的小金日内已经倒在血泊中失去了意识。 王殊好奇问:“是谁?” 王殊敛眉,不发表意见。 王殊摇头,邵霁川却舔了舔牙尖问他:“要不要,你来做这个新王,我扶持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邵霁川收了笑,“这个新王谁来做都不重要,这个腐朽黑暗的王室怎么换统治者都不会变。” 从记事起,邵霁川就在服侍各种各样的人。 来自基威尼的这群奴隶,他们早年从事御马和驾车,随着经济发展,人们的生活更加娱乐化,他们逐渐成了加里特的贵胄用来玩乐的工具。 本来女伯爵以为他是自己同正夫的骨肉,可惜生下来后才知道,是一位低贱的奴隶的骨肉,于是邵霁川也成了奴隶,辗转服侍在形形色色的人身边。 他的人生迎来转折,是他二十岁那一年,女王四十岁寿宴,他生理层面的母亲也受到了邀请,而又恰巧伯爵家中唯一的儿子患了寻麻疹,不能出门。 仿佛是伯爵想要炫耀他和她们这种人之间的差距,所以才施了善心,带他来见世面。 他待在花园里,等着伯爵出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趴在花园钟楼的窗户旁向下望,对上邵霁川有些锐利的目光,她有些害怕地往回缩了缩脖子,但嘴上的碎碎念却没有收敛:“好凶啊!” 邵霁川早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把自己驯化成没有脾气的工具了,到底哪里凶了。 小女孩善意提醒:“这里是皇家公园,侍从不能随便进的。” 她提着裙摆,又隐入了黑暗。 “你迷路了吗?我可以带你出去。” 小女孩踮脚,可依旧够不到那朵花,她干脆招招手,“你蹲下来,蹲下来。” 她轻轻捏掉了他肩膀上的花。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是宴会的来宾吗?” 面前的小女孩皱眉:“你被骗了,现在已经快散场了,我带你去宴会厅出口,你到那里等,散场后你家主人见不到你要骂你偷懒了。” 惩罚一个不听话奴隶的最好办法就是将他的尊严变为最廉价的东西。 可她却没理会这点疼痛,“走啊,还愣着干嘛!” 花瓣淅淅沥沥地像水流一样铺了满地,精致的小皮鞋和粗糙的破布鞋踩在上面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邵霁川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叫住了她:“你…贵人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又提着裙摆跑进花圃里,像是迷途的公主。 段缠枝。 施明漾板着脸在钟楼下等着那一抹鲜亮的身影归来。 段缠枝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施明漾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葡萄味的糖果。 段缠枝品尝着糖果里的甜味,眯着眼在施明漾的注视下又爬回钟楼的塔顶。 邵霁川也在五分钟后见到了伯爵,她觑着跑得一身狼狈的邵霁川,罕见地带着点夸赞的含义:“没想到,你还有点脑子,知道那是陷害。” 邵霁川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不会惹恼这位伯爵。 可在回到伯爵府的那一刻,他小鹿乱撞的心突然静止了。 伯爵正夫正板着脸瞪着每一个下人。父亲也跪在里面。 正夫是个色厉内荏的人,本来教育起这群姿色尚可的下人时心里就没底,现在被伯爵一训斥更是软着腿跪下去了。 听到这话,伯爵果然脸色一变,她审视的目光扫过这群奴仆,“谁干的?出来!” 在邵霁川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的父亲颤颤巍巍地起身,他苍老的脸上还能看出昔日的美丽,只待他颤抖着开口:“是奴,是奴干的。” 这位凄惨的男人躺在地上,眼角挂着泪水,打手扔掉仗刑用的木条,临走前小声感慨:“这么老,有什么资本出去惹弄?” 父亲垂着手看了他一眼,又于心不忍别过头去,他解释道:“是管家,我替他担下,往后他会看在这件事的面子上,照拂我们点。” 接下来几天,父亲运气很好地被伯爵赦免了劳动,可以在仆人房里休息。 他也在这时才感受到,父亲说的照拂原来是这般。 那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要是认识还会在这里干活?” 那人被戏称为下人里的顺风耳,听到这话来了兴致:“那当然,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如今女王膝下就两位公主,一位是薇尔洁,一位是段缠枝。” “对,因为她父亲其实是丰藤人,女王宠爱他们父女,这才破例让二公主随父姓。” “那还有呢?” 邵霁川明显能感觉到他在吹牛皮了,于是无视他开始神游天外,他又想起了那个小女孩的那句“好凶啊。” 方才还侃侃而谈的人看到他堪称凶神恶煞的脸,顿时止住了话头,他咽了口吐沫,颤颤巍巍回答:“我就说了两句假话,没必要威胁我吧…” 于是后面几天,伯爵府里经常能听见下人八卦,那个经常被欺负的奴隶在镜子面前诡异地微笑,疑似鬼上身,他们有一段时间不敢随意指使他了。 知道女王想法的施明漾极力劝阻:“母皇,我可以教导她。” 在选陪读前,首先经历了一场震惊全国的屠杀事件。 那个奴隶也是基威尼人,他在被处刑前放肆威胁:“基威尼迟早有天会回来的,把你们这些罪恶的殖民者都杀死的。” 于是那段日子人们都在传,女王为了心爱的男妃,灭掉了一群奴隶。 在这个消息传到伯爵府的前夜,邵霁川的父亲就像是知道了什么,慌乱收拾着东西,他将打包好的行李塞到邵霁川手中。 一阵慢慢悠悠的脚步声从仆人房门口传来。 来人目测不超过二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他把玩着袖口的袖扣,慢慢悠悠道:“怕屠杀基威尼人的法令明天传到伯爵府,你们跑不掉了是吗?”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无论是力量还是外貌都高出他一截的男人,有时候伯爵也会看在邵霁川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份上,在她的儿子面前提起他。 “你到底哪里好了,让母亲总念叨你。” 邵霁川阴冷的眸子望着他,伯爵之子很难从这双全黑的眼睛中探视到什么情绪。 伯爵之子气恼地一脚踹到身子本就虚弱的人,“你当初就是这么跪在地上求我母亲要了你的吗?” 伯爵之子刚嘲讽完地上跪着的男人,一脸好笑地望着邵霁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哈哈哈哈哈,看看啊,平时最要尊严的男的,现在为了活命也是脸都不要了。”他极其羞辱性地拍拍邵霁川的脸,“行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