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字!" 李祢蕴把作业本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碗里的水晃了出来。 致远缩了缩脖子,低头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确实像一群喝醉酒的蚂蚁爬出来的痕迹。 "我在练了..."他小声辩解。 "练?练到哪里去了?"李祢蕴气得胡子直翘,"你看看你姐姐们的字,再看看你的!" 致远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确实在私塾练过字,可效果并不显着。 第二天一早,李祢蕴直接带着致远去了李浮生家。 "先生,您给看看这小子的字。"李祢蕴把致远的作业本递过去,"跟鸡爪子扒的似的。" 李浮生接过本子,一页页翻看。 致远站在旁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练过字吗?"李浮生突然问。 致远点点头:"练过。" "坚持了?" "坚持了...两个月。" 李浮生抬眼看他:"后来为什么不练了?" "练字太费时间..."致远揪着衣角,"写完字帖再写作业,要像练的字写得就慢..." "你觉得自己的字怎么样?" "能看清就行..."致远声音越来越小。 李浮生把本子合上,对李祢蕴说:"交给我吧。" 等李祢蕴走后,李浮生从书架上取出一叠泛黄的纸。 致远凑近一看,竟是先生少年时的习字帖——最开始的字歪歪扭扭,跟他相比只能说半斤八两。 "我之前写的字。"李浮生指着最上面那张,"比你如何?" 致远瞪大眼睛:"先生也有写不好的时候?" "每日练习,雷打不动。"李浮生又翻出后面的字帖,"这是半年后,这是一年后。" 纸张上的字迹一点点变得工整,到最后已经能看出如今先生字体的雏形。 致远看得入了神,手指不自觉地跟着比划。 "问题不在天分,而在坚持,同样也在觉悟。"李浮生收起字帖,"你觉得'能看清就行',自然不愿下苦功。" 致远羞愧地低下头。 他突然想起自己练字时,总是敷衍了事,写两张就喊累。 "从今日起,"李浮生取出一支新毛笔,"每日来我这儿写一张。” “不必多,但要用心。" 就这样,致远开始了在先生监督下的练字。 第一天,他全神贯注地写了二十个字,手腕就酸得发抖。 李浮生却摇摇头:"用力过猛。写字如抚琴,要松而不懈。" 渐渐地,致远掌握了用力的诀窍。 他发现自己以前写字时总把笔握得太紧。 先生教他如何运腕,如何提按,每个笔画都像在纸上跳舞。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在李浮生的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致远屏息凝神,笔尖在宣纸上缓缓移动,写着一个"永"字。 他能感觉到先生站在身后,目光落在他的笔锋上。 "捺要再舒展些。"李浮生忽然开口,声音却不像往常那样平静,带着一丝恍惚,"像这样..." 一只修长的手覆上致远的手背,引导着他的手腕轻轻一转。 这个动作让致远愣住了——先生的手冰凉,而且在微微发抖。 他抬头看去,发现李浮生的目光穿过他,落在很远的地方。 那双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眼睛里,此刻泛着细微的波澜。 "先生?"致远小声唤道。 李浮生像是突然惊醒,迅速收回手:"继续写。" 一个月后的傍晚,李祢蕴翻看儿子的作业本时,惊讶地发现字迹工整了不少。 "有点样子了。"他难得地夸了一句。 致远心里美滋滋的,第二天特意把作业本带给李浮生看。 先生扫了一眼:"尚可,但'永'字的捺不够舒展,走之旁的折角太钝。" 致远一点也不气馁,反而觉得先生指出的问题特别准确。 他发现自己开始享受这种一点点进步的感觉,就像在田里播种,看着秧苗一天天长高。 转眼到了腊月,致远已经养成了每天练字的习惯。 有次下大雪,他依然准时出现在李浮生家门口,冻得鼻子通红。 李浮生让他进屋烤火,倒了杯热茶给他。 炭火盆噼啪作响,墨香在温暖的屋子里弥漫。 致远一笔一画地写着,忽然发现自己的字和先生的字帖竟有几分相似了。 春节前,致远用自己最好的字抄了副春联贴在李浮生院门上:"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过往的村民都驻足称赞,说这字有李先生的风骨。 李祢蕴站在远处看了很久,回家时破天荒地给儿子带了支上好的狼毫笔。 "谢谢爹。"致远惊喜地接过。 "谢你先生去。"李祢蕴哼了一声,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不过...确实长进了。" 致远摸着光滑的笔杆,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不是做不到,而是你觉得"差不多就行"的时候,就真的只能做到差不多的程度。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而当你真心想要做好的时候,连难写的"飞"字,也能写出展翅高飞的气势来。 暑假的一个午后,雷阵雨把孩子们困在了屋里。 致远和两个姐姐围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百无聊赖地听着雨点敲打瓦片的声音。 "好无聊啊——"小姐拖长声调,把下巴搁在桌面上。 姐姐突然眼睛一亮,从抽屉里摸出一副扑克牌:"来玩牌吧!" 这副牌已经有些旧了,边角微微卷起,但洗牌时发出的"哗啦"声还是让致远一下子来了精神。 "玩什么?钓鱼还是普通玩法?"小姐迫不及待地抢过牌开始洗。 "先玩钓鱼吧!"致远举手,"我今天一定要赢你们!" 姐姐笑着把牌分成三份:"就你?上次输得都快哭鼻子了。" "我才没有!" 钓鱼的玩法很简单:每人轮流出一张牌,排成一列。 如果有人出的牌和前面的某张数字相同,就可以把这两张牌之间的所有牌都收走。 最后谁的牌最多谁就赢。 第一轮开始,致远紧张地盯着每一张牌。 姐姐出了张红桃5,小姐跟了张方片7,致远小心翼翼地放了张梅花5。 "我的!"他欢呼着把两张5和中间的7都揽到自己面前。 "哎呀,大意了。"小姐撇撇嘴。 几轮下来,致远的面前已经堆了一小摞牌。 他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直到姐姐突然收走了整整八张牌。 "怎么会这样!"致远瞪大眼睛。 "你出的黑桃J,"姐姐笑眯眯地指着牌列,"和我刚出的红桃J配对啦!" 雨声渐渐小了,但牌局越来越激烈。 有时候一张关键牌能改变整个局势,引得三人又喊又叫。 有次致远和小姐同时发现可以收牌,差点为了一张梅花Q打起来。 "再来一局!"输了的致远不服气地喊。 这次他们换成了两副牌混在一起玩,场面更加混乱。 牌桌上各种花色数字乱飞,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抢牌,不时因为看错数字闹出笑话。 "那是方片6不是9!" "你耍赖!" "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周祈荧从厨房探头进来,看见满桌狼藉的牌和三个孩子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小点声,房顶都要被你们掀了。"喜欢长于世,生于间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长于世,生于间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