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外出(1 / 1)

自这孩子出生,李祢蕴就像变了个人。 他扔了烟袋,再不碰牌九,酒也很少喝了。 每日下工就赶回家,抱着儿子在码头看船。 满月那天,李祢蕴把东海郡的工钱结清,带着全家回到了水形村。 路过村口老槐树时,几个洗衣妇人瞪大了眼睛:"哟,这抱的是..." "我家老六。"周祈荧故意把襁褓掀开一角,露出男孩特有的胎记。 妇人们的表情顿时精彩纷呈。 曾春华闻讯赶来,在院门外张望。 周祈荧假装没看见,抱着孩子径直走向隔壁。 李浮生正在院中修剪梅枝,见她来,放下剪刀净了手。 "先生,给您看看致远。"周祈荧掀开襁褓。 李浮生的目光在婴儿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伸手碰了碰孩子的掌心。 小致远立刻攥住他的手指,力道大得惊人。 "好。"李浮生说。 就这一个字,却让周祈荧湿了眼眶。 李祢蕴重执教鞭,私塾里的孩子换了一茬又一茬。 周祈荧在屋后山坡上开垦出两亩果园,种下从东海郡带回的脐橙苗。 两头水牛是李浮生作保赊来的,如今已产下一头小牛犊。 致远三岁那年,李祢蕴开始教他认字。 孩子坐在父亲膝上,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书,念得摇头晃脑。 周祈荧在灶房揉面,听着父子俩的读书声,时不时往窗外望一眼——山坡上的脐橙树已经长得比人高了,青涩的果子藏在枝叶间。 秋收过后,周祈荧留李浮生吃饭,特意摘了几个最早熟的脐橙。 先生剥橙子的手法很特别,先削去一头,再划开外皮,最后将橙肉完整地剥出来,像朵盛开的莲花。 "甜吗?"周祈荧问。 李浮生微微颔首。 阳光透过橙肉,在他掌心投下一片琥珀色的光斑。 致远突然跑过来,踮着脚要抢先生手里的橙子。 李浮生竟弯腰将他抱起,把那个剥好的橙子放在孩子手心。 小家伙吃得满脸汁水,最后在先生素净的青衫上留下个黏糊糊的手印。 周祈荧慌忙去擦,李浮生却摆摆手。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眼神平静。 傍晚时分,李祢蕴下学回来,看见儿子趴在李浮生膝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橙子纤维。 致远三岁那年,大丫头红着脸从湘南郡带回个年轻后生。 小伙子姓陈,在郡城里开了间理发铺子,梳着时兴的分头,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 周祈荧打量着这个未来女婿。 小伙子有些拘谨,李祢蕴坐在堂屋里,看似在读书,实则耳朵竖得老高。 "人倒是踏实。"夜里,周祈荧对丈夫说。 李祢蕴"嗯"了一声,翻过一页书。 婚期定在秋收后。 大丫头出嫁那天,周祈荧把压箱底的银镯子给了女儿。 那是她当年从东海郡带回来的,一直没舍得戴。 "娘..."大丫头哭花了妆,胭脂在脸上晕开一片红。 周祈荧别过脸去:"到了婆家勤快些。"声音却哽住了。 李浮生坐在上席,饮了三杯喜酒。 新人叩拜时,他赠了一副对联:"手艺精纯梳云掠月,姻缘美满举案齐眉"。 字迹清峻,惹得来宾纷纷称赞。 三年后的谷雨时节,二丫头从蜀河郡捎来书信,说要带未婚夫回来。 那后生姓林,家里是做灯笼的,据说在郡城颇有名气。 周祈荧连夜拆洗被褥,李祢蕴则把堂屋的楹联重刷了一遍金粉。 致远已经会满院子跑了,听说二姐要回来,天天蹲在门口张望。 林家后生比想象中老成,说话带着蜀河郡特有的绵软腔调。 他带来的六角宫灯精巧绝伦,绢面上绘着山水,点上蜡烛竟能徐徐转动,映得满墙都是流动的光影。 "这是新琢磨的走马灯。"他恭敬地解释,"里头装了竹叶轴承。" 婚礼在蜀河郡举办。 临行前,周祈荧偷偷在二丫头嫁妆里多塞了两匹绸缎——那是她攒了三年的鸡蛋钱换的。 李祢蕴一路都绷着脸,直到看见女儿凤冠霞帔的模样,才背过身去抹眼睛。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 大丫头每一两年都会带着女婿回来,陈理发师的手艺越发精进。 二丫头路途遥远,但每一两年也会回来,总会捎来精巧的灯笼,把老屋照得通明。 致远五岁那年的立夏,李祢蕴在饭桌上放下了筷子。 "我打算去东海郡。"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进碗里,"鞋厂招工,包吃住,月钱比教书多不少。 周祈荧的手停在半空,筷子上的咸菜滴着酱汁。 致远正埋头扒饭,完全没察觉父母之间的暗涌。 李祢蕴继续说道:"致远该进学了,三个孩子都要不少学钱,以后用钱的地方多。" 前些年李祢蕴的弟弟在镇上建了房子,如今全家都在闽康郡工作,房子空着。 老两口住着,正好带孙子上学。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几日后,李万松和曾春华突然登门。 曾春华怀里揣着包桂花糖,破天荒地摸了摸致远的头。 "镇上新开了家私塾,教育条件比镇上好。"李万松的旱烟锅在门槛上磕了磕。 周祈荧绞着围裙没说话。 灶上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就像她翻腾的思绪。 "去吧。"他蹲在院子里,最终这么说,"爹娘总不会害亲孙子。" 致远去镇上前夜,周祈荧把他的小衣裳全拆洗了一遍。 孩子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明天就要离开母亲。 就这样,致远被带去了镇上。 周祈荧每隔一两月就去探望,背着一袋新米。 李祢蕴过年回来时去拜访父亲时,也会将一年致远学费买衣服等的钱结清。 李祢蕴出发前夜,周祈荧在灯下给丈夫收拾行李。 李祢蕴的旧长衫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她翻出压箱底的蓝布,连夜缝了件新的。 针脚密得能防雨,就像要把所有牵挂都缝进去似的。 临行前,李祢蕴抱着致远去隔壁辞行。 李浮生正在批改学生作业,闻言笔尖一顿,墨汁在纸上洇开一朵黑花。 "孩子开蒙的事..."李祢蕴欲言又止。 "我在。"李浮生只说了这两个字。 致远六岁那年的除夕,周祈荧在灶台前熬糖稀时,听见院门吱呀作响。 "娘!" 小团子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进她怀里,棉鞋上还沾着镇上的红泥。 周祈荧慌忙在围裙上擦手,蹲下身,把儿子搂得紧紧的,嗅着他发间淡淡的墨香。 "长高了。"她摸着致远的脸蛋,声音发颤。 李万松走过来,脸上带着少见的笑意:"在学堂表现不错,先生夸他悟性高。" 那天晚上,致远的小嘴就没停过。 他坐在凳子上,脚搭在火盆两边,给母亲讲镇里的新鲜事。 "爷爷每天早上都给我一文钱!"致远从腰间解下个小布袋,倒出十几枚铜钱,"给娘买新头绳。" "奶奶做的煎蛋可好吃了了。" 致远继续絮叨,"就是不准我吃太多甜的,说对牙不好。"喜欢长于世,生于间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长于世,生于间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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