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纸上一遍一遍地推演着,试图找出密码排列的可能,但始终是不得要领,心情也不免烦躁起来。
日升商场的门前停满了黄包车、小轿车,摩登女郎捧着满满一油纸袋洋货出入其间。
自从赵旭天没了之后,胡德胜的实力削弱了不少,新提拔的几个手下,无论是能力还是实力都无法跟昔日的赵旭天相提并论。
伙计赶紧说:“周科长,这是清早从江里打上来的,绝对错不了!”
一个副科长,军衔最多就是个中校,在特务处本部可能算不得什么,可一旦到了外勤站,便见官大三级,犹如钦差大臣一般,站长他们这些临城站的长官们,少不了迎来送往一番。
“不碍事,不碍事!都是吃这碗饭的,我都清楚。这样,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跟我说一下,我让你嫂子在家里准备几个小菜,咱们喝几盅。到时候,你可不要嫌弃家里的酒菜简陋哦。”
他这是在暗示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胡德胜的视线之中。
尽管站长答应会顶着,但很多事情都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特务处本部插手下面外勤军事情报站的人事也是常态,毕竟一个行动组长在情报站举足轻重。
方如今在办公室里闷到了十点多钟,实在是被密码搞得头痛不已,便决定出去走走,走散散心。
同事诚惶诚恐地接过了香烟,如今的方如今已经不再是昔日刚刚毕业的小警察,而是主持行动组工作的副组长,说句话,连局长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周新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家里有点乱,那啥,也该吃饭了,走吧,咱们去喝一杯!”
其实,他不指望着梁瑞怎么报答他,只是不想再多树一个敌人而已。
他一个外来的,在胡德胜的手底下想必日子也不好过,而我是胡德胜的劲敌,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
也是在变相向我示好。
方如今淡淡一笑:“公共场合你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可私下里我还叫你周科长,你叫我小方或者是如今都行!”
邓老板先是一拍大腿,又给方如今作了个揖,转而对周新刚道:“还是这位先生说的对,我就是一个胆子,也不敢糊弄周科长您啊!”
门一开,周新刚浮肿的眼泡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些事,他不是没有考虑过。
一个伙计推门进来,赔着小心地说道:“二位先生,您的红烧鱼。”
王韦忠一走,行动组的工作都由方如今主持,按理说办公室也得重新布置一番,换一些新的家具,最好再让风水大师把把关,图个喜庆和吉利。
这家西服店,方如今听说过,用的料子和手艺都属上乘,价格自然也不菲。
他先是去了河坊街的日升商场买了一些礼物,这是临城最早的商场,是一家百年老店。
伙计刚要说什么,门一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上,陪着笑道:“周科长,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您放心,这鱼是我亲自去江边看着打渔的捞起的,鳃都是发白的,肯定新鲜!”
两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儿,瓶中的酒就下去了一多半。
临退出雅间之前,邓老板又对着方如今笑了笑以示感谢。
“梁组长,快请进!”
“荣幸之至!”方如今笑着点头,“只是我现在手头上的事情着实太多,怕是一时半会儿抽不出空来。”
一直屏息静气的邓老板和伙计,都松了口气。
周新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胡乱擦了一把嘴,说道:“要说啊,你现在肯定比我跟着我干有前途啊,我啊,大小是个侦缉科长,在临城也算是个人物吧,可在你们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周新刚翻了个白眼:“邓老板,你这酒楼一天得采买个百十条鱼吧,你怎么知道这一条就是今天早晨从江边捞起来的?要是昨天捞起来的呢?”
方如今看着周新刚,有些诧异。
“梁组长过来找我不单单是为了调侃我的吧?”方如今岔开话题。
方如今的酒量可不差,但是他并不敢多喝,而周新刚已至微醺。
他手里有钱,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的礼物。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方如今将手头上的资料收进了抽屉里,起身开门。
跟行动组的成绩相比,情报组确实逊色太多。
明天是周六,站里除了必要的值班备勤人员,其余的军官都各自回家休息。
方如今很快就把整件事的底层逻辑理清了。
第一站便是去找周新刚和老贾,有些日子没见了,一来是表示一下感谢,二来是打听一些有用的情报,侦缉科有自己特有的情报来源,可以弥补临城站的不足。
果然,梁瑞又道:“连我们胡组长都说了,让我们好好地跟行动队的兄弟们学学,都多少天过去了,湖边村那边还盯着不放,这就是水滴石穿的韧劲,情报组那帮家伙天天眼高手低,是该敲打敲打了。”
梁瑞放下茶杯:“来临城之后,承蒙方组长照顾,我那个家总算是安定下来了,你嫂子最近的身体也好了起来,我想请方组长有空了到我家里认个门儿。”
那伙计也知道他的身份,不敢一走了之。
只不过到了警察局一打听,两人都不在局里。
方如今给侦缉一个值班的同事塞了一盒香烟,打听到了周新刚和老贾的地址。
方如今给他泡茶,笑道:“梁组长取笑了,我就是个临时负责的,说不定哪天上面就空降一名组长来了。”
“呦,是小……哦,是方……方组长啊!”周新刚有些意外,“快,快,赶紧进来坐!”
“还是叫我小方好了。”方如今跟着周新刚走进屋,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是一间两层的小楼,面积不算小,但周新刚一个人住却一点也也没有空荡荡的感觉。
周新刚盯着鱼看了半晌,却始终不动筷子。
而此时,梁瑞又明里暗里表示跟自己站在一起,这是一件好事。
很快,一瓶酒大部分都被周新刚喝了,他端起酒杯,正要说话,突然愣住了:“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自己的嘴了,差点把正事儿忘了,上次那个死在河里的黄包车夫的脑袋找着了吗?”
他说的是被闫建波租借车辆的黄包车夫陈阿四。
“鹞子”出事之后不久,河里就发现了穿着陈阿四衣服的无头尸体,但其头颅始终不知去向。
方如今挺直上身:“怎么,你有线索了?”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