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是在不断地思想斗争和痛苦挣扎中度过的。
当然,之所以选择林阿三,还是因为自己手上的任务。
林阿三凑过去,用力吸了两口,禁不住脱口赞道:“真香!”
“先不去了,就在前面下车。”骆国建不耐烦地说。
香味弥漫,林阿三和赵凯将头探了过来,纷纷称赞:“蛮好!骆师傅不愧是状元楼的头号大厨,出手就是不一般,这菜光闻着味道就知道有多么地道!”
骆国建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略微一犹疑,骆国建还是钻进了轿车里。
最后,赵凯索性将钞票塞进了林阿三的手里,道:“阿三,你先替骆师傅拿着!骆师傅,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放心好了,短不了你的洋钿!”
红烧狮子头本是他的拿手好戏,可是当狮子头即将出锅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犹豫。
“那可不行,这道菜老板特意交待过了,从头到尾都得我一个人经手。”骆国建伸手挡住了林阿三,趁机斜睨了一眼站在洗菜池旁一个青年男子。
“不麻烦了,我走几步,叫个黄包车回去!”骆国建连连摆手,摘下围裙,摇摇晃晃地朝着门口走去。
“哎呀,这醋怎么没了?”骆国建故作惊讶地晃了晃只剩下一个底儿的醋瓶子,“阿三,赶紧去拿陈醋,快!”
那边赵凯瞟了一眼,没说话,走回去又取了一大块西瓜啃了起来。
骆国建微微错愕,他认得这个人,昨晚在家里揍他的就是此人。
总之,他是连连推辞,拒不笑纳。
“骆师傅,上车吧!”
再次回到厨房,骆国建只是往灶台上一瞟,登时吓得魂飞天外,顺手抄起门后的笤帚飞奔了过去。
忙活完这一切,他扶着桌案身子一晃,捂着额头说道:“阿三,我可能是中暑了,忽然头晕的厉害,身体也没力气。这里你帮我收拾一下,我先回去休息。”
可是他一想到自己的家人,还有那厚厚的钞票,马上就把心一横,趁着赵凯不注意,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瓷瓶,将里面的液体一股脑地倒进了锅里。
稍微有些钱的人是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找乐子的。
那边赵凯听了之后,抹了一把嘴角边的西瓜汁道:“可不是。骆师傅的手艺真是没的说,我怕以后吃别人做的菜就没什么味道了。”
“赵老弟,你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做菜做的年头长了点而已。”对于两人的追捧,骆国建可没心思听。
不是睡的太晚了,而是一宿没睡。
“来了,来了,莫急,莫急……”
林阿三赶紧点点头,道:“行,你放心吧,这边就交给我了。对了,骆师傅,要不然,我先把你送回家去吧?我看你现在这样子,不太对劲哦……”
一直都是此人负责来状元楼区那位大主顾的饮食,因为来的次数不少了,骆国建跟他也有些熟悉了,知道此人叫赵凯。
“骆师傅果然是个顾家的男人,一会儿你就会见到她们的,走吧!”
不多时,林阿三将陈醋取了过来,骆国建伸手接了过来,象征性地往锅里倒了一点。
“骆师傅,要是您不舒服,剩下的事情就让我来做吧?”林阿三说。
“别担心,我们已经给你带来了。”男子将小皮箱交到了骆国建的手上。
“好!听您的,不过这车钱……?”
骆国建紧紧抱着小皮箱,略微松了一口气。
“我的老婆和孩子在哪里?”
汽车缓缓启动。
“没事,就是昨天睡的太晚了。”骆国建讪讪一笑。
林阿三被挡在了一旁,淡淡一笑说道:“要不说骆师傅的手艺没的说呢,每道菜就跟自己的孩子似的,嘿嘿……”
食盒里的饭菜很丰盛,摆满了盘碗,有凉有热,有鱼有肉,圆圆的红烧狮子头冒着热气,白白的滑溜里脊上挂着油珠……
赵凯的主家是状元楼的大主顾,即便是老板对赵凯也是不敢怠慢。
这么一折腾,骆国建浑身上下的衣衫都湿透了,汗水滴滴哒哒地顺着鬓角往下流。
车窗微微摇下一个缝隙,骆国建迈开脚步走上前,车门开了,里面的男人笑容可掬地看着他。
回到了小厨房,林阿三从柜子后取出一个大口袋,又径直走到灶台前,将方才用的铁锅、勺子等物件一股脑地都装了进去,站在门口看看左右无人,回身将口袋背在后背上,大步走出了状元楼的后门。
自己刚才昧着良心所作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老婆孩子的性命和这些钱财吗?
轿车一路向北驶去,只要出了城门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骆国建不时地通过前挡风玻璃向前张望着,自己在临城生活里的半辈子,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的很。
这次离开,估计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到临城了,不由地有一种惆怅在心头泛起。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