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少年修士朝他看来,想了想,看了眼四周,小声道:
“我与钱道兄一见如故,才说说,莫要当真!”
少年修士连忙点头:
“不当真,不当真。”
袁姓中年人这才压着嗓子低声道:
“依我看,这事,难!”
“为何?”
少年修士忍不住好奇问道。
“呵呵,这事你要是问别人,别人只怕还真说不清楚,不过我和真武者们打交道打了这么久,却是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真武者们,越打越多了!”
袁姓中年人语气里满是凝重。
少年修士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死了不少五阶真武者么?没了这些尖端的真武者,光凭一众三阶、四阶,哪怕再多,应该不是咱们对手吧?”
袁姓中年人却直摇头:
“死得多,可是新冒头的也多啊!”
“我也不知道上面人有没有注意到,这些真武者们邪门得很,每次大战之后,若是不死,隔一段时间再看到,气息明显就强上了一截,这战斗对他们来说,似乎便是极好的锤炼肉身的手段。”
“还有这等事?!”
少年修士一怔,面色微变:
“那你为何不禀报给元磁宫和三宗一氏这边?”
袁姓中年人双手一摊:
“我说过了,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当回事……不过就算知道也是没有办法,这些真武者们数量实在是太多,简直是源源不断,听说()
元磁宫组织了数次人手,想要在海上截断真武者们的船队,可惜那化龙池全程护送,效果甚微……要我说,直接去端了他们的老巢才是正理。”
听到对方的话,少年修士却难得摇了摇头:
“咱们人手却是更为紧张,本来三十多年前,真武者们刚来中胜洲的时候,咱们便准备过来的,可惜也不知道那原始魔宗是从哪知道的消息,频频派出人手袭扰边境,直到前段时间设计斩杀了不少魔宗修士,才算是清净了些,如何能分兵皇极洲和镜缘洲……”
袁姓中年人闻言,露出了恍然之色:
“难怪,我说怎么没见到三宗一氏的人过来,都是咱们散修过来挣命……”
少年修士脸上微有些尬色,对方这话说得虽然难听,却也的确是事实。
由于原始魔宗的半途参与,三宗一氏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派遣少许宗门人手居中坐镇,配合元磁宫,同时以丰厚的报酬来招揽散修前往中胜洲,阻截真武者。
效果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若非元磁宫的秦宫主一手元磁道域越发炉火纯青,压得五阶真武者寸步难进,两位隐退的老宫主也共同出关,领着中胜洲本土的一众法师家族全力抵抗真武者的入侵,与真武者们短暂的划江而治,如今只怕中胜洲早已易主。
但据他所知,这三十多年来,随着抵达中胜洲的真武者数量越来越惊人,元磁宫的抵抗也越发显得乏力,考虑到一旦中胜洲被真武者们攻取,真武者们坐拥三洲之地,假以时日,三宗一氏也难逃败亡之局,在暂时解决了原始魔宗的袭扰之后,不得已只能冒险前来,希望能够速战速决,毕其功于一役。
这当然不是一个好的策略,但对于大晋的秦氏和三宗来说,又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过听到少年修士的解释,袁姓中年人却仍是不太看好:
“我虽不知这三宗这次来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化神老祖……可如今又能施展出几分实力?”
“真武者人数众多,堪称海量。”
“这中胜洲灵气也稀薄得很,哪怕是送给化神老祖杀,又能杀得了多少?”
“难!难!难!”
少年修士闻言,心中微沉,不过却并不像袁姓中年人这般悲观,大晋这边已经全力动员,万象宗原本闭宗隐世,这一次都决定亲自出手,可见决心。
宗主甚至都特意派遣他来第一线确认真武者们的情况,以制定接下来的对策。
这般情况下,即便真武们人数众多,可顶端的存在太弱,大晋并不是没有胜算的。
不过这些想法,他也没有告诉给袁姓中年人,见对方忧心忡忡,只能安慰道:
“也莫要担心,如今三宗一氏都陆续赶至,形势将变,这段时间,只需好好看守此处,以防真武者们暗中偷袭,等到之后就安……”
少年修士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眸瞪圆,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袁姓中年人听得疑惑:
“钱道兄,安什么?安全吗?”
随即就见对方一个激灵爬坐了起来,急声道:
“不安了!”
“走!快走!真武者们来了!!”
袁姓中年人闻言一怔,疑惑地看向对面的江岸。
透过浓浓大雾,他隐隐能看到绿意葱葱的江岸边,一座座黑漆漆泛着冷意的坞堡,以及坞堡墙垛处,始终对准西侧江岸的一架架破神弩。
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没有来啊……”
然而少年修士却毫不迟疑,直接涌出了法力,强行裹住袁姓中年人,压低了身形,贴着地面,朝着山林更深处极速奔()
行,同时手中掏出了一块灵犀石,法力注入,急声道:
“真武者们来了!”
随后直接收起了灵犀石,头也不抬,闷声便跑。
袁姓中年人看的头皮发麻,急声低喝道:
“钱道兄,你自己不想活别拖累我啊!谎报战情这可是大罪!”
少年修士却是半点解释的时间都没有,身形极速掠过。
“你、你!枉我还觉得与你一见如故,你却想害我!我瞎了……”
话音未落,少年修士忽地停住脚步,敛息闭气,急促出声:
“嘘!”
袁姓中年人连忙下意识闭上了嘴巴。
下一刻,蒙蒙雾气之中,一道道隐隐带着一丝血气的身影从不远处飞快穿梭而过。
却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看到这些熟悉的身影,袁姓中年人心头剧震:
“真武者?!”
“可是……他们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穿过外面阵法的?!”
他目光落在了少年修士的身上,这才反应过来。
对方竟真的察觉到了有真武者暗中潜入!
“他是怎么发现的?连我都没能察觉到。”
真武者擅能匿息,即便是修士也很难察觉到,自己是在前线磨砺了多年,才总结出了一套规律,可这位钱姓道友明明是第一天来前线,却直接给他上了一课。
“这就是大宗门弟子的能耐么?”
袁姓中年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复杂。
然而就在这一刻,少年修士却忽地抓着他,当着前面一道道真武者的面,直接拔地而起,迅速破空朝着西边修士主力的方向飞去!
袁姓中年人惊得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但就在两人飞出原地的一瞬间,一道身影轰然落在了两人方才待的地方!
血气迸涌,丛木、山石尽数消失不见,雾气也一扫而空!
赫然是一尊血气雄厚的干瘦真武者老头。
“抓住他!”
虽是老头,却中气十足,厉喝之下,顿时一个个四阶真武者极速朝着少年修士和袁姓中年人追来!
而这一变化,却也同时牵动了整个沿江江岸。
哗!
江面、山林、滩涂、沼泽……上空的雾气尽数被一道道破空而起的修士身影所冲散!
袁姓中年人扫过沿岸,却没有半个修士出现,顿时面色大变:
“沿线的警戒点都被拿下了?!”
“难道……真武者要大举进攻了?!”
但很快,他便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面色狂变,吊起了嗓子高呼:
“钱道兄,快!再快点!好多真武者!”
少年修士也不敢有任何的迟疑,疯狂朝着远处修士们所在的大营方向飞去。
之所以大营远离泺江,便是防止真武者突袭,保留足够宽阔的腹地。
这本是稳妥之举,可此刻却成了两人的催命符!
若是从天空往下看,便可以看到沿江四面八方的真武者,犹如一粒粒黑沙,急速朝着少年修士和袁姓中年人汇拢奔袭,犹如沙漏之形。
“他们、他们怎么都追着咱们啊!”
袁姓中年人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声音中都不由得带着一点哭音。
少年修士却不声不响,埋头疾冲。
袁姓中年人正要说话,忽地见到远处的天空之中,数道身影竟是以远超四周四阶真武者的速度,朝着两人急速追来!
袁姓中年人眼看就要哭下来了:
“()
五阶真武者……是安王!信王!巨王……”
“怎么他们也追咱们啊!”
轰!
后方一个老头,竟是在半空中微微虚蹲,随后奋力一跃!
几乎是在一瞬间,血气汹涌如箭,便后发先至,拦在了少年修士的身前!
苍首白发,干枯如皮包骨一般,却嘴角微翘,丑陋而恐怖:
“倒是跑得挺快……不过可不能让你报信!”
少年修士双眸微眯,虽然心中紧张,却还是沉声问道:
“你是何人?”
袁姓中年人吓得抖如涮糠一般,口中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北王!”
少年修士微微一怔:
“他就是北王?”
眼前的这人已经干枯得不成人样,要说下一口气喘不上来都有可能,却没想到竟然便是真武者中,除去那位神秘的真武之祖外,数一数二的存在。
干枯老头咧嘴一笑,盯着少年修士,见他眼中殊无畏惧,声音沙哑低沉:
“有点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修士暗暗咽下了一口唾沫,声音带着不卑不亢:
“我名钱白毛,乃是万……”
干枯老头quot哦quot了一声,似乎懒得多听,身上的血气直接便横压下来!
看着少年修士眼中的惊怒,他面露讥嘲:
“活得长,可脑袋却都糊涂了!”
就在这一刻。
干枯老头脑海中忽地警钟狂鸣!
心中一惊,感知迅速探向四周,却察觉到了远处四面八方,一道道修士身影竟伴随着阵纹,无声地从虚空之中浮现而出!
以钱白毛和他为中心,隐隐包围!
干枯老头心头大震:
“不好!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这个时候突袭!?”
血气还未收回。
就在此时。
钱白毛的身上,却忽地飞出了一道凛冽剑光!
直直朝着干枯老头的心脏处刺去!
中胜洲。
泺江。
此江绵延浩荡,奔流不息,自中胜洲西北九行山脉而起,至东南而落,斜穿中胜洲而过。
泺江西侧有一片山林,如今正是晨分,山林与江上皆是雾气弥漫,若误入其中,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大雾之中,却有两道身着道袍的身影盘坐在山林深处,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
“……真有这般厉害?”
二人中,一尊少年修士面露怀疑之色。
他的态度,顿时惹得对面的中年修士瞪了瞪眼:
“那可不,我亲眼所见,那真武道的西王被元磁宫那两个老宫主合力速杀之后,明明神魂湮灭,身体竟然还能自顾自逃往本阵,道兄若是也在场,便能知晓这真武者的诡异之处了。”
少年修士闻言,不禁面露讶色:
“神魂都没了,肉身还能自行逃走?这真武者还有这等能耐?”
中年人露出了quot那当然quot的表情,摇头介绍道:
“这真武者和咱们不同,咱们修道法,修道术,参大道,可他们却只熬练自己的那具肉身,千般法术、万般大道,他们是只取一瓢,也只做这一件事,这才都能在短短时间内,进步飞快。”
“就如这西王,他乃是五阶真武者,和咱们化神修士相当,可他也不修道域,不练元神,只继续炼他那肉身,比起体修,那是要极端得太多太多了,但也正因如此,这肉身才能有这般异象。”
()
见少年修士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中年人倒是舒服了些,随后神色郑重地告诫道:
“我知道钱道兄你实力不凡,又是万象宗高人,不过老袁我在这三十多年了,打真武者攻进元磁海开始,我就一直负责在前线勘查敌情,见过不知多少厉害的元婴折在真武者们的手上。”
“这些真武者们单个拎出来,确实没几个厉害的,除了排名靠前的北王、西王、南王等,其他便连咱们散修都不如,那些五阶真武者,一个个什么左王、右王的,这些年也都死了好多个,但他们几乎从来不单独行动,一出手那就是乌泱泱一片,数量是咱们得几倍、几十倍……这谁能挡得住?咱们修士再厉害,那也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是不是?”
少年修士闻言,下意识地单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嘴巴,随后才认可地点点头。
又忍不住问道:
“那袁道兄觉得,这次三宗一氏决意一起出手,将真武者一举驱逐出中胜洲……此事可有希望?”
听到这话,袁姓中年人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迟疑。
但见少年修士朝他看来,想了想,看了眼四周,小声道:
“我与钱道兄一见如故,才说说,莫要当真!”
少年修士连忙点头:
“不当真,不当真。”
袁姓中年人这才压着嗓子低声道:
“依我看,这事,难!”
“为何?”
少年修士忍不住好奇问道。
“呵呵,这事你要是问别人,别人只怕还真说不清楚,不过我和真武者们打交道打了这么久,却是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真武者们,越打越多了!”
袁姓中年人语气里满是凝重。
少年修士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死了不少五阶真武者么?没了这些尖端的真武者,光凭一众三阶、四阶,哪怕再多,应该不是咱们对手吧?”
袁姓中年人却直摇头:
“死得多,可是新冒头的也多啊!”
“我也不知道上面人有没有注意到,这些真武者们邪门得很,每次大战之后,若是不死,隔一段时间再看到,气息明显就强上了一截,这战斗对他们来说,似乎便是极好的锤炼肉身的手段。”
“还有这等事?!”
少年修士一怔,面色微变:
“那你为何不禀报给元磁宫和三宗一氏这边?”
袁姓中年人双手一摊:
“我说过了,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当回事……不过就算知道也是没有办法,这些真武者们数量实在是太多,简直是源源不断,听说元磁宫组织了数次人手,想要在海上截断真武者们的船队,可惜那化龙池全程护送,效果甚微……要我说,直接去端了他们的老巢才是正理。”
听到对方的话,少年修士却难得摇了摇头:
“咱们人手却是更为紧张,本来三十多年前,真武者们刚来中胜洲的时候,咱们便准备过来的,可惜也不知道那原始魔宗是从哪知道的消息,频频派出人手袭扰边境,直到前段时间设计斩杀了不少魔宗修士,才算是清净了些,如何能分兵皇极洲和镜缘洲……”
袁姓中年人闻言,露出了恍然之色:
“难怪,我说怎么没见到三宗一氏的人过来,都是咱们散修过来挣命……”
少年修士脸上微有些尬色,对方这话说得虽然难听,却也的确是事实。
由于原始魔宗的半途参与,三宗一氏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派遣少许宗门人手居中坐镇,配合元磁宫,同时以丰厚的报酬来招揽散修前往中胜洲,阻截真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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