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1)

人都是要脸面的,李玉竹的家长当着张文华母亲的面让李玉竹保证不再跟张文华来往,不久之后给李玉竹找了一个县里有钱有势的人家订了婚。事实证明,李玉竹跟张文华在一起根本没图什么,母亲却依然理直气壮地对张文华说,“你看,得亏我帮你闹了一场,她这么快就订婚,肯定不是正经人!这要是娶到咱们家当媳妇,那就是你们老祖宗的耻辱。” 第16章 青春往事 三道河县城区不大,行政区划分成三个街道,老城街却不在主城区内。它是清朝时期三道河县衙所在地,因此得名老城。 商业街距离学校不远,里面大杂烩般塞满了各种小买卖,日用品商店、菜市场、饭店、修车行、旅店、照相馆、网吧、棋牌社、农资店等等,其中新开的店很少,大多数都是张文华上学时期就存在的老店,张文华走在其中,感觉陌生又熟悉。 屋子临街,还算卫生,张文华简单收拾一下,摆好日常用品,敞开窗子通风,然后前往县城取出四十五万现金,花两万块买了一辆二手汽车和一些提前想好的物品。 时间来到傍晚,暮色渲染大地,面庞稚嫩的高中生们肩披夕阳的柔光三三两两地散进商业街,或是吃饭,或是娱乐,张文华吃一碗面,带上白天买来的东西,直奔老城水库北山。 老城水库是三道河县的水源地,水域宽广,群山连绵,受水源地保护政策的影响,山中人迹罕至。 这个时节水库的水位很高,淹没了所有滩涂,水湾延伸进山与山之间的沟夹,老柞树的位置距离水边并不远。 相传,在水库周边的深山中生活着一个怪物,有人说是美丽的女鬼,有人说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太太,但大抵是个女性,穿着一身白衣服,头发和指甲都很长,喜欢在夜半时分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夜钓人的身后,呆定定地看着夜钓人,夜钓人逃走,她就生吃钓上来的鱼,有时也出现在附近的公路上,吓得过往车辆车毁人亡。有人报过警,警察没能找到,也有人组团抓过,终究没有收获。 树下落叶腐败,零零星星的野草将其刺穿,抢夺着阳光雨露,就连张文华也辨别不出它曾经埋过东西。 某种程度上说,李萱源的死真的不能完全怪罪张文华,毕竟是她主动约张文华前往案发现场的。 李玉竹讨厌李萱源,李萱源喜欢张文华,张文华喜欢李玉竹,所以张文华也不待见李萱源,自然也就不知道李萱源喜欢他。 星期五的晚上,李萱源说自己心情不好,约张文华到水库边上走一走,张文华一开始不想去,可是李萱源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他讲。 水库边上有一座石头哨楼,遮蔽在树木中,上半部分坍塌,只剩下两层楼的高度,从内部的楼梯可以爬到上面的平台。 张文华没想过这个问题,随便说了几个。李萱源很认真地说:“那你尽快想好一个吧,一般一个人在哪里上大学通常就会留在哪座城市里生活,所以一定要提前做好选择,未雨绸缪。” 说着,他就要走。李萱源拉住他的小臂,脸突然红了,“我是想跟你说,你选择好了告诉我,因为我想跟你到同一座城市去。” 李萱源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许久才再次对上张文华的目光,“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 李萱源倔强地抿起嘴,“她有什么好?不就是会打扮嘛!我打扮起来肯定比她还漂亮,而且我学习比她好,将来肯定找到比她好的工作,到时候我可以照顾你!”就烦!学习好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外面的社会真的像老师说的那样学习好就啥啥都行吗?做梦去吧,像你这种书呆子只能给别人打工,像李玉竹那样的女孩才吃得开。” 李萱源想过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但没有想过自己在张文华心中这样一文不值,被气得大哭,“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呀?你给我道歉!否则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李萱源似乎下定决心挽回自己的自尊心,吼道:“马上给我道歉!要不然我就把你写给李玉竹的情书交给胡阿姨!” 张文华一下子慌了。他想象得到如果母亲看到这封赤裸裸的告白信会是怎样的反应,他不怕挨打,可他不想听到母亲再说出“这辈子白养你了”“我活着真没意思”之类的话。高中三年,他好不容易在母亲面前表演出完美的样子,绝不想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李萱源很害怕,但那一刻,她忽然很想赌一下自己喜欢的男孩是不是真的一点不在乎自己,便没答应。 张文华并不是故意松手的,那天李萱源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再傻里傻气,特别在校服里面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领子部分是蕾丝的,坚硬光滑的料子从张文华指间滑脱了。 冰冷的水让他清醒,他想到情书还在李萱源身上,挣扎着爬出来回去寻找。那是他第一次触碰到女孩的身体,软软的,暖暖的。找到情书,他已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想到任由李萱源的尸体放在这里迟早会被人发现,索性拖着她的尸体爬到山坡上的密林中,在老柞树下挖了一个坑,将其掩埋,然后回到塔楼下,用水把石头清洗干净,偷偷返回学校。 第17章 故人重逢 月亮不知何时升了起来,水面一片亮白,猫头鹰的叫声放大了张文华心中的恐慌——坑已经挖了一米深,一米长,下面却没有李萱源的尸骨。 一个多小时,树下一片狼藉,石块和树根撅得到处都是,依然不见尸骨,也看不见残存的衣物。 或者是碎光先一步……不可能,碎光如果动了尸骨,将来在警察面前就说不清楚了,她绝不会这么干! 声音持续传来,很有规律,张文华确定那边有个东西,急忙把地面复原,把工具收进钓鱼箱,朝水边摸去。 那个女鬼!?张文华汗毛倒竖,几乎瘫坐在地上,但转瞬,他又觉得这个背影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小心从一面陡坡爬下去,出现在岸边的最后一棵树后。 这个时间,她从哪里冒出来的,要自杀吗?一系列问题在脑海中闪过,沉重的钓鱼箱落在地上,声响惊得女人回头。 他从树后跳出来,喊道:“是李玉竹吗?” 张文华冲进水里,朝女人游去。 狼狈地回到岸上,张文华大口喘息,女人呕吐不止,待她消停下来,张文华愤怒地扳过她的脸,“你搞什么?自杀?” 出山的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大坝外面的停车场,张文华才问:“你怎么来的?” 张文华拉她起来,她执拗着不肯。张文华怒道:“老天开眼让我遇见了你,要不然你就死了!走,我送你回家。” 她浑身酒气,声音沙哑,但音色跟六年前一样特别,带着一股我行我素的淡淡冷漠。 路上依旧没有对话,李玉竹抱着膝盖蜷缩在副驾驶,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一口接一口地喝酒,时而麻木地看着前方,时而埋头哭泣。 李玉竹下巴枕在膝盖上,醉醺醺地摆摆手,“随便吧,你随便把我丢在哪都可以。” 市场里一些小摊位还开着,张文华买了一些食物,端回楼上,没想到李玉竹刚一看见食物又吐了,呕吐物里没有食物残渣,只有酒。伏,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一朵刚刚遭遇一场狂风骤雨的蔷薇。她的白色连衣裙被水打湿后很透,可以隐隐看见绿色的内衣裤。 李玉竹动了动,红润的嘴唇张开,“文华,你是真实的吗?我怎么不敢相信会遇见你。” “你什么时候回三道河的?老婆孩子一起来了吗?” “那你陪陪我吧。”她摸过烟盒,又点起一支细长的烟。 “你恨我吗?” “我连招呼都没打就嫁给了别人,再也没回过你的消息。” “呵呵,新生活?”李玉竹冷笑,随即扒开头发提起裙摆,把脸和腿露出来,她的嘴角和眼角都带着淤伤,腿上一道道新旧交错的伤痕触目惊心。 李玉竹问:“我嫁给谁了你应该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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