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来的厂子原主人也是点头哈腰:“是的呀,我们在林子里放了点鸽子, 肉鸽子也有人要的。”李经理更觉得麻烦了。元棠却很有兴致的问起鸽子怎么放。“就是把鸽子剪了翅膀, 在林子里头搭一个铁丝棚子, 鸽子放在里面养。”“一般就是酒店要,有几个酒店做粤菜的, 烤乳鸽,鸽子汤都行的。”这家养鸭厂的老板年过五十,头顶已经没了头发,一脸的愁容。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也遮盖不住额头之间的悬针纹,更显得怪异愁苦。元棠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内情,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因此看完场地,在价格上没有多砍。“一共是八十万,连带地皮的承包使用。”养鸭厂老板很快点头,他等着用钱,对元棠提出的繁琐手续一点异议也没有,只等着元棠付款就过户。李经理被这八十万惊了一下。刚才那点挑剔荡然无存,八十万这个价格,很显然是捡漏了。两人回程的路上,元棠解释道:“徐老板是家里有事,不然不能卖了这个厂子。”“刚才你也看了吧,占地面积都有上百亩了。这地方有两个小山包,还有活水,做点什么都行的。至于那八十万,出让的是承包权和里面那点东西,承包费用是十年一出。”算算时间大概是三年之后就要交了。徐老板要不是摊上了倒霉事,也不可能这么便宜的价格把这块地让出来。至于什么倒霉事。元棠问道:“你知道现在沪市有些地方开始大批量拿地了吗?”随着股票市场的逐渐降温,和海南楼花的一夜暴雷。现在的热钱很显然要涌入一个新的市场。这个市场就是房地产。要拿地,就要腾地方。原本沪市那些民居,偏一些的农田,都在很多人的考虑范围内。徐老板家就摊上这么一个好事,他在沪市有一处老宅。最近说是有人要来谈拆迁,本来说的好好的,价格也差不多谈拢了。说好是一处宅子兑两套商品房,再加上一笔三十万的钱。对于徐老板来说,累死累活养鸭子这点收入,完全比不上靠着房子拆迁来的快。本来是个好事,但是还没等合同签上,现在就出了问题。他留在村里的儿子被人带着去赌博了!徐老板现在说起来都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儿子带在身边,哪怕让他过来喂鸭子呢,也好过放他在村里。元棠:“说是从村子传出拆迁的消息之后,村口就有人开了赌盘。一开始就是几个闲汉在那儿打牌,下象棋,后面就是麻将。女的那边则是合着伙说是去港岛买金子,买包。”不到三个月,还没拿到拆迁款的人家就有五六成已经把未来的收入给输进去了。这伙人算的精,谁家大概是个什么范围清清楚楚,让你输,但不会让你输完,总要给你留个几万块是个念想。徐老板知道儿子干了什么事之后,回去光是扫帚疙瘩都打断了三根,现在儿子还在医院住院。可就算是打的再狠,现在也要考虑一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办。徐老板要是不给儿子抹这笔窟窿,那就要等着拆迁房子和钱下来给填进去,可这段时间的利息就已经很吓人了。要是抹,就只能把厂子卖了,到时候拆迁的钱还能留下。徐老板做人厚道,立刻就有老相识劝他保房子。“你那个养鸭厂现在效益也不好,你守着厂子再几年,也未必能挣到多少钱,还不如赶紧把厂子卖了。然后你听我的,拆迁款下来,你们一家带上钱出去生活,沪市的商品房别卖,你们可以去京市买几套。”“你儿子也不是个能担事的,你捏着钱,他心就静不下来。现在是赌博,赶紧带离这个环境还有的救。后面要是有人拉着他投资这个那个,你更发愁。还不如老老实实全买成房子,以后吃个租金过日子,一家几口人打个工。别让钱把你儿子带坏了!”不得不说,这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也是跟徐老板有点真情义在的。徐老板当然听进去了,他抽了一夜的烟,也想明白了。人无百样好。他这辈子别的事上都顺,就一个儿子不成器。家里女人宠,他稍微管教一下就要吵架,弄来弄去,他这边打,那边就护。逐渐把儿子给养废了。要是说家里一直都没啥钱,养废了也还好,他在外面吃点苦,总有反思改正的时候。可现在家里突然有钱了,这种养废就显得很致命。这次赌博这件事让他深刻认识到一笔大财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全是好事,反而如果认知驾驭不了这笔财富,那财富只会变成催命符。因此徐老板痛定思痛,决定照着老友的意思办。厂子卖了,家里的拆迁款和房子瞒着所有人,回头他就说家里什么都没了,要带着一家人去首都打工。苦日子先过上两三年再说!要是儿子能长进点,过了这几年就把家里几套房的事给他说,要是不长进,那就算了。面的生产问题总要解决吧?元棠:“这个不用着急了。”“咱们的四厂和五厂都定下来了。”“就在天津。”李经理腾的一下站起来,眼里闪烁着不敢相信的光芒。元棠笑了:“港生要把干脆面的厂子卖掉。”这个消息一出,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都欢呼起来。港生现在连厂子都要卖了,那是不是也说明他们要放弃干脆面这条业务线了?元棠:“港生现在要忙着巩固方便面业务,暂时顾不上了。”实际上她知道的内情是,据说他们那位极度信命的老板算过了,说是干脆面要过油炸,火旺妨他的财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