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急。 谢北墨脸色惨白,眼前一片模糊,脑海中与宋绾的每一帧画面却无比清晰。 第一次见她时,她落水被泡成落鸡汤昏迷不醒,圆鼓鼓的脸颊白如雪,长长的睫毛扑朔眨着。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看着她慢慢长成自己心目中妻子的模样。 直到后来上官玥…… 宋绾目送赵盼离开后,直接转身来到谢辞砚的身后,推起轮椅,“走吧!” 侯莫陈氏怎么也没想到,宋绾会被封为长公主。 圣旨已下,陛下为她破例,说明她是重要的。 这下将嫁妆全数带走,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她现在病情这么严重,谢府拮据,上官玥嫁妆是个迷,她该怎么办? 这个家不能分! “公主,公主,都是误会。” 侯莫陈氏撑着身体,急忙过来。 一只手拉住宋绾的手臂,一只手拍着谢辞砚的肩膀,“都是误会,我们是一家人,说没拿那枝金蝉玉叶钗,就是没拿。 谢家兄弟本来就不多,大家一起住多好,还分什么家,你这么懂事,母亲舍不得你。” 谢辞砚手背拍开侯莫陈氏的手。 宋绾收回自己的手,与她拉开距离。 两人的动作几乎同时。 宋绾反问:“拿?你们二十几口人,没一张嘴说拿,都是说驸马是偷的。” “平日里都说殿下嚣张跋扈,目无长辈,现在怎么又说殿下懂事?”谢辞砚声音冰冷口吻反问。 侯莫陈氏被问得哑口无言。 宋绾眸色淡淡,“这些年来,承蒙关照,以后各自为安。” 这些年,陛下下旨赐婚前,侯莫陈氏确实对她不错。 但是她现在看得透,那些好都是她用金钱和身份换来的。 谢高不敢上前,隔着老远对谢辞砚道: “你也执意要分家?你可还有心?” “心?”谢辞砚投去狠厉的目光,“你也配跟我谈有没有心?” 九年前,是冬,大雪。 谢辞砚拖着中毒的双腿跪在谢高房前,求他请大夫救救病入膏肓的母亲。 可是房里只传出谢高和侯莫陈氏欢愉的声音。 跪了一天一夜后,他只能拖着因中毒还在流血的腿,要死不活的在雪地匍匐前进,挨家寻求大夫,可是大夫因为他没钱还拖着伤,也没有出诊。 走投无路的他,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乞求上天救救母亲。 黑色的血液铺在洁白的雪上,雪一场接着一场,掩盖了所有血迹,覆盖了他所有路。 父亲不曾心疼他。 大夫也不曾怜悯他。 上天也吝啬给他一点希望。 最终,母亲不治而亡,他不治而残…… 谢辞砚眼里的杀气越来越重,但还是忍住了。 殿下刚刚被赐封,他不想扫兴。 不知何时,谢北墨来到宋绾身后,神情复杂, “从我求你答应娶上官玥过门那日,你就已经不打算嫁给我,还去求陛下答应我日后的任何请求是不是?” “也不是,也是!” “我就算真的娶上官玥进门,她也只是妾,一个妾室而已,又不会影响我对你感情,我们青梅竹马,我对你的感情比她深厚,你就可以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转身嫁给谢淮,那我们十年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妾?感情?”宋绾苦笑,“你若对我有感情,还会跟上官玥暗通款曲? 你拉着上官玥的手让我答应她做你平妻时,你怎么不说对我有感情,怎么不说上官玥是妾?” “我……” “你还逼着我签下契约,让我此后不干涉你和上官玥的感情。” 谢北墨哑口无言,半晌才道: “我们青梅竹马,九年感情,难道你对我没有任何留恋?” “没有。”宋绾回答得斩钉截铁。 补充道:“不是那日才决心嫁给谢辞砚,是那日前夜就已经打算嫁给谢辞砚。” “你说我不过是囿于后院、善妒只会女红的女子,比不得上官玥是会破案为国为民的好。” “但你好像忘了是你先不让我遵从本心……” 雪越来越大。 宋绾懒得说,“本宫不屑跟你提这些。” 宋绾的手重新落在轮椅上,推着谢辞砚就要离开。 谢北墨一把抓住她的右手,“当真要这样?” 谢辞砚眸底愈发暗沉,拿开谢北墨的手丢开。 宋绾道:“谢北墨,说爱的是你,说不爱的也是你,你凭什么?” 宋绾说到这还是会有一丝心酸,她很快收好情绪。 “往事暗沉,本宫不想提;有没有本宫,侍郎大人前路都光明灿烂,这是侍郎大人亲口说的,所以别再阻止本宫。” 谢辞砚的肩上已经落了厚厚的雪。 宋绾忍不住拂去那些雪,“驸马身体羸弱,经不住风雪交加。” “再者若真让上官大人瞅见谢侍郎这副模样,怕她扰了心,乱了你们的感情,这样可就不好,毕竟两位大人是要好好过日子的。” 宋绾说的决绝。 把谢北墨所有的话都堵在嘴边。 谢家人就站在原地,看着宋绾推着谢辞砚,几名侍卫推着嫁妆离开。 宋绾被封为长公主,这比她不留下嫁妆都难接受。 这是大燕建朝以来第一位拥有自己封地的长公主。 破天荒! 哪有把自己女儿封成同辈的? 可是,陛下真的就这么做了。 他们为什么要在今晚分家? 为什么偏偏是今晚? 这破天的富贵就这样被他们赶走了。 谢北墨看着走远又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堵得难在……喜欢长公主与她的残疾驸马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长公主与她的残疾驸马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