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 没等他多问，铃声掐点响了起来，他只好点点头，脑子一团乱地往讲台回走。 王有福在讲台上说着开场白，瞥到裴月欣赏沈星若成绩单时那一脸满意的样子，忽然卡了卡壳。 沈星若和陆星延这对表兄妹，怎么能差那么多。 此时王有福还没想到，更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样的话，即便成绩不甚如意，家长们心里也会舒坦一点。 裴月每听一次，脸上笑容就扩大一分，到最后说到沈星若考了两次文科班的年级第一时，裴月满脸都写着「与有荣焉」四个大字，眼睛瞇成了一条缝，笑得完全合不拢嘴。 只有王有福分外纳闷—— 江彻见裴月这么真情实感，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里边教室开着家长会，外边班干部们都在走廊等待。 大家隔着玻璃打量裴月，窃窃私语不停。 除了王有福记性好，没人记得她。 年级组长的广播内容围绕着「马上就要进入高三，四舍五入等于高考在即」展开，大致分为三个大点，而后展开了四五个小点和七八个方面。 沈星若作为文科班的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她的发言稿简洁清晰，声音又干净清澈，很是博人好感。 裴月也再一次笑得容光焕发。 「沈星若妈妈好洋气啊，保养得好好。」 「沈星若又是钢琴又是小提琴的，没矿怎么学？」 …… 倚着栏杆玩手机，时不时透过窗子往教室里瞥一眼。 其实她们也挺想讨论江彻。 可陆星延这阎王爷就杵在旁边，还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们也就没敢当着他面讨论。 优秀学生发言完毕，年级组长又总结了几句，这才把麦交还给各班班主任。 看了看时间，离沈星若发言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陆星延不知想到些什么，忽然站直了身体，往办公室走。 下到一楼时，她原本打算直接回最西头的一班。可想起自己书包还放在王有福办公室，她又绕过楼梯，去了办公室。 一路往前走到政治组办公室，沈星若看到阮雯靠在办公室门口。 她走近。 那声音不算大，但在空旷安静的办公室区域里，分外清晰。 「我刚刚发水发到她座位都快窒息了，真不是我嫌弃环卫工人啊，身上真的有股怪味。」 沈星若没看见里面的人，但听出了李听的声音。 孟锋这个名字很阳刚，但他整个人都gay里gay气的，平日和李听她们那几个嘴碎的女生玩在一起，时不时翘个小兰花指，手边常备时尚杂誌。 「嘁，你也是喜欢捧沈星若。」李听不以为然，「我看沈星若也没真把她当朋友，估计是和她一起玩，就可以衬托出自己很高高在上，很不食人间烟火吧，阮雯也是心里没数，热脸贴冷屁股贴得可勤快了。」 可她向来就不是胆大的人，即便站到李听和孟锋面前，她估计也很难质问出一句完完整整的话。 忽然，一道身影从她身边径直穿过。 李听和孟锋被吓一跳，回头看到沈星若，神情倏地僵硬。 「道歉。」 李听和孟锋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怎么，都没吭声，也没任何动作。 「李听，你还得向我道歉，我原来以为你只是嘴碎，原来你嘴还这么臭。」 「谁过分了？」沈星若偏头看过去，目光冷冽，「你爸妈是公务员你就很高贵吗？我真的很难相信明礼会教出你们这么狗眼看人低的学生，环卫工人怎么了，大家各凭本事挣钱吃饭，你没有你爸妈，扫地都扫不利索，有什么资格对人家父母的职业说三道四。」话多的人，这会说话又冷又尖锐，一点和缓的余地都没有留，李听和孟锋脸上都非常地挂不住。 「你摸着自己良心说，刚刚的话只是讨论吗，没有看不起吗？」 李听也是一副很不配合的样子，拉不下脸道歉。 阮雯见到他，一边哭一边瑟瑟发抖。 里头沈星若已经开课了—— 「不道歉也可以，你们家长都来开家长会了，那我现在就去问问，你们父母知不知道自己小孩现在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刚刚怎么编排我的需要我给你复述一遍么。」 李听还想说些什么，孟锋却拉了拉她，给她使了使眼色。 他下巴微抬，一隻手揽着沈星若肩膀，半调侃半认真地问：「你俩理解能力不行还是怎么回事，沈老师不是叫你们道歉么？还愣着等人一字一句地教？」 李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还是对着两人，勉强挤出了两声对不起。 陆星延没管孟锋，但李听想往外走的时候，他伸脚拦了拦，「你还挺傲，道个歉还不情不愿的，老子逼你立牌坊了？」 可李听突然眼圈都红了。 陆星延没再拦。 人都走了，沈星若推开陆星延的手，到门口拉了拉阮雯。 她陪着阮雯到教学楼外的花坛边坐了会。 她妈妈的确是环卫工人，爸爸在菜市场上班，家庭条件虽不富足，但爸爸妈妈都对她很好，她也很爱她的爸爸妈妈。 今天她妈妈是因为加班，来不及换衣服就来了学校，来了之后还一个劲跟她道歉，说让她丢脸了。 「我妈妈赶来的时候很渴，何思越还特地给她多发了一瓶水。」 沈星若教训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但不怎么擅长安慰人。 阮雯没有沈星若想的那么脆弱，很快便恢復了状态，还说着家长会快要结束了，她要去等她妈妈。 在走廊，沈星若碰到陆星延。 陆星延靠在墙上，一手插兜，一手滑着手机屏幕。 「一次性筷子、卫生纸、塑料袋，或者是安全套，你想当什么当什么。」 「你一个女孩子，说话收敛点。」 两人一起走。 裴月一开始还解释两句，自己不是沈星若妈妈，可来问的人多了，她解释不过来，然后又很享受这种被簇拥的感觉，于是就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了。 …… …… 陆星延：「……」 等人群散开，从未受过如此冷落的江彻笑道：「舅妈，你给人家小姑娘当妈还当上瘾了。」 江彻把玩着车钥匙，随口说了句，「您让陆星延努努力，这不也有可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