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家的时候，裴月也刚回来不久。 陆星延和沈星若进门，光源处就传来「卡擦」一声。 陆星延则是无语到想翻白眼，停在玄关处换鞋，头都没往裴月的方向偏一下。 「出去吃饭了。」 「吃什么了？」 「……」 两个未成年人坐在露天小木桌边吃了一顿价值903块的火锅，彷佛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反覆提及的光荣事迹。 明天还要去汇泽，她又起了别的话头，说了几句，然后让两人赶紧上楼睡觉。 裴月正在衝他挤眉弄眼。 裴月叹气。 次日一早，陆星延洗漱完，顶着睡得乱七八糟的鸡窝头，下楼吃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补的恶毒继母拖油瓶故事背景过于真实，看到沈星若瘦削的背影，陆星延觉得，她真是沈德瑞拉本拉了。 沈星若回头。 「图书馆，」顿了顿，沈星若补上一句，「然后回学校。」 下午，陆星延和裴月坐上了前往汇泽的高铁。 陆山工作忙，本来是打算回星城，和老婆儿子一起去参加婚礼，但一时没走得开，只能婚礼当天直接从云城飞往汇泽了。 男方除了一个没到场的女儿，连九曲十八弯的远方亲戚都没一个，女方家亲戚也来得很少。 婚礼排场虽小，但细节处都安排得精緻周到。 汇泽是个好地方，山水灵秀，生活安逸。 婚礼在第二天早上，地址是君逸旗下的某家酒店。 陆星延其实很不喜欢跟着父母出席这种场合。 陆星延不会念书，裴月和陆山自然就连他读文读理都不会多提一句。 再加上他看起来也不是脾气很好的样子，这些叔叔阿姨们只好逮着「你家陆星延长得可真高！」「你家陆星延长得可真帅！」来来回回地夸。 等待新人入场间歇，陆星延还很没逼数地问了下裴月。 亲生的？ 黑西装配白婚纱，身后还跟了两个小花童，旁边则是礼仪小姐们列成两排夹道撒花——毕竟男方四十多女方三十多，这个年纪想找几个未婚朋友当伴郎伴娘，实在太难了。 那时沈光耀也像今天这般儒雅斯文，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可儒雅斯文之外，当时他还有种艺术家独有的颓废忧郁气质。 女方看上去很是温婉，容貌秀丽，颜值在三四十岁这个年龄段，也算得上比较高了，只是比起沈星若的妈妈宋青照，也就差了十万八千倍。 婚礼配乐是一首小众钢琴曲。 陆星延坐在婚礼现场，脑海中频频闪过沈星若说「不去」时的漠然神情。 婚礼很快进行到了新人交换戒指宣誓拥吻的环节。 忽地，他打呵欠的动作一顿。 裴月拉了拉陆星延的袖子，压低声音训斥。 「你憋一下会死？！」 他起身。 他没在意旁人目光，只拉住沈星若的手腕往旁边角落里拖。 可她的目光还在往花路尽头看。 沈星若沉默。 沈星若收回目光，「我没想闹。」 沈星若又说：「我妈妈的财产都是我的，另外他婚前已经将名下六套房产中的四套转到了我的名下，保险、信託的收益人也是我，想给那对母子留财产，恐怕得等他多画几幅画，多找些人捧他臭脚，再死得离奇点才有升值空间了。」 爸爸结婚诅咒他死得离奇点，这仇也是不小。落的。」 「……」 司仪宣布新人正式结为夫妻，不远处传来一阵鼓掌欢呼声。 陆星延刚想开口安慰两句，沈星若忽然对上他的视线，目光灼灼。 沈星若垂下眼睫，看着他按在身侧的手，说：「你别占我便宜，离我远点。」 沈星若好像真的就只是来看看。 陆星延也跟了出去。 出了酒店，外面是汇泽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来之前，陆星延还瞥了眼手机推送的天气预报，汇泽前前后后好多天都是阴雨连绵，偏偏今天艷阳高照。 「幼稚。」 陆星延本来就是想逗逗她，倒没在意。 陆星延提议找家餐厅吃饭，刚好这附近有一家沈星若给他标注过的沸腾鱼片很好吃，两人就顺着地图找过去了。 沈星若用一种「我哪有钱结账」的眼神望着他。 陆星延想起什么，问了句，「对了，我今天好像没看见你那后妈带的小拖油瓶。」 陆星延略略挑起眉头，「也念高中？」 陆星延见她难得一次有问必答，于是问出了疑惑已久的问题，「其实你爸爸也…单身挺多年了，我感觉他对你也还不错，你为什么这么不能接受他再婚。」 她抬头说：「那个女人是我高一班主任，她在学校对我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时常开导我，让我从我妈过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从我口中瞭解我家里的所有事情，然后转眼再背着我和我爸在一起，要当我后妈了，换你你接不接受？」 难怪她要转学了。 沈星若拿纸巾擦了擦手，「陆星延，你借我三百块，我买票回去。」 陆星延没太回神，直接给她转了五百。 「嗯。」 沈星若默了默，「我去昨晚那家店，把多付的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