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都护,我们是朝廷的叛逆!”崔护意味深长地道:“而且不是一般的叛逆。朝廷对我们这些人,只有一种处理手段,那就是在那里遇上了就在那里杀死,没有律法,没有审判,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李大锤摊摊手:“崔参军,李某人在半年之前,还是一个横行关外的马匪头子,我对大秦朝廷可谈不上什么忠心。说句不好听的话,等我取代了令狐野之后,我也会往关内瞅瞅,万一那天长安摇摇欲坠了,我自然也会去推上一把。”“那你与令狐野的区别在哪里呢?”望山忍不住发问道。
“区别大啦!”李大锤道:“令狐野是有目的望着那个位子,想要逐鹿天下,而我呢,则是先要把关外弄好,能够确保元人无法侵占关外的基础之上,才会分出一点点眼神去关注一下关内。有机会便伸手,没机会便算球!”
“你是马匪李大锤?”功曹参军黄益忍不住问道。
“正是,在马匪界,声名显赫!”李大锤笑道:“早先能够与令狐野谈谈交易的那一种。”
“如果不是有这样的实力,那也不可能一跃便能成为朝廷在关外的重臣!”崔护感慨地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崔参军,我可不是这种人,以后交道打得多了,你会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李大锤辩解道:“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劫富济贫的义士,但做人做事,却也是从不不亏心的!”
崔护拱拱手:“李都护多心了,我只是有感而发。说句老实话,我对于都护的提议,还是有些疑惑的,因为我实在想不通,李都护为什么对于接我们回去如此上心!我们也不过区区两万人不到,对于都护想要做的事情,虽然有所增益,但也绝对谈不上什么决定意义,而我能猜到,铁勒他们同意放我们走,都护是一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不管是什么,我都觉得我们肯定不值这个价。这一点如果不搞清楚,我心不安,都护,对伱来说,二万人只是一个数字,对我等来说,这都是我们的至爱亲朋啊!”
李大锤点了点头,站起来看了屋里诸人一眼,然后再看了看一边的高群书,这才道:“于公而言,作为安西都护府副都护,我绝不愿意有我的同袍被困于敌国,有家而不能回。而且实话实说,龙焰谷的实力于我安西都护府而言,相当重要。”
深吸一口气,李大锤接着道:“于私而言,这是我欠你们的!”
屋里除了高群书之外,所有人都一脸迷茫地看着李大锤。
“李都护欠我们的?这从何说起啊?”崔护疑惑地道:“在接到群书的消息之前,我们对李都护所知有限。”
“家父李安泽,家母何清秋!”李大锤一字一顿地道。
砰的一声,望山竟然直接坐碎了屁股下的椅子,跌坐在了地上,对于一个玄元七品的人来说,这是直接对体内的真气失去了控制。
而赵奎、朱忠、黄益则都是蹦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地看着李大锤,唯一还能稍稍稳住神的也就是崔护了,他死死地看着李大锤,嘴唇哆嗦着,慢慢地抬起手,指着李大锤,道:“李都护,这样的玩笑开不得!”
李大锤看着崔护诸人,缓缓地道:“当年因为家父母之事,诸位不得不逃离家园,亲朋好友受牵连者不计其数,你们更是被困于这露天监狱数十年,李某不知道则已,既然已经知道了,不管要付出什么要的代价,也要请大家归家。”
“太子妃当年虽然已身怀六甲,可是听说最终并没有生下来,而是与太子妃一齐死了!”崔护哆嗦着道。
“若不是这样说,我焉能活到今天!”李大锤伸出手来,一朵星出现在手指尖上,然后一裂为二,二变四,四变八。“若我不是他们的后人,长乐公主也不会安排我来见你们,并且答应让我带走你们。”
凤凰离火熊熊燃烧。
众人心中再无怀疑。
崔护仰首向天,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望山大步出门,站在圆坝之上仰天咆哮。
赵奎、黄益、朱忠捂脸痛哭失声。
二十五年了!
当年他们出逃的时候,最小的黄益也是十八岁了。
相对于龙焰谷中年轻的一辈而言,他们可以算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受害者。
而他们的父辈,则大都殒命在这一场政变当中。
如今,他们曾经效忠过的太子的后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我们还有报仇雪恨的希望吗?”崔护擦干了眼泪,低声问道。
曾经对他报仇雪恨没有了半点指望,而他们,又不愿意屈身事北元,借助外族人的力量去报复。因为这样即便成功了,他们在内心深处,也不会有半分的快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
李安泽何清秋有后人!
“希望自然是有!”李大锤肯定地道:“至少,我能把令狐野这样的刀子先拿掉,至于幕后的那些敌人,则要慢慢来了,诸位,我不能向你们打保票,说什么有朝一日我要杀到长安,将所有的敌人斩尽杀绝。因为对于我来说,让大家活得更好,更舒服,让大家的后代能够更好,比报仇雪恨更为重要。当然,如果有机会,我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