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田的汉子看到这群人,走了过来,叉手向众人行了一礼:“诸位贵人,在下丁二狗,是咱们这个村子的村长,不知贵人们有何吩咐?”眼前的汉子面相稚嫩,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在众人面前显得有些拘束,却仍然不失章法,举手投足之间,军人气味十足。
卫义心中微动,笑问道:“你是府兵?”
丁二狗连连点头:“是的。”
“以前就在这个村子里住?”
“那倒不是。我以前是贺兰原住的,我们打下宝瓶州才来这里住。”他回头指着仍然站在田里,正拄着锄头钉耙往这边看的几个汉子道:“那里头也有两个是跟着我一起从贺兰原下来的。”
“这田不是你的啊?”
“当然不是,我的田早就种好了!”丁二狗笑道:“这是她家的,她男人原来是严氏的兵,跟我们打仗,受了不轻的伤,一条腿子没有了,现在还躺着养伤呢,他家男人干不了活,这田不就撂荒了吗?我们就帮着把她家的地给种了,不然到了秋天,她家可就没收成,岂不是要挨饿?”
这番话说得卫义和令狐知书都沉默了,好半晌令狐知书才道:“他们家不是你们仇人吗?”
“什么仇人不仇人的!”丁二狗连连摆手:“他男人不过是一个小兵而已,打完了仗,既然没死,回到村子里,那也就跟我们一样变成老百姓了,以后就是左邻右舍,自然要互相帮助。再说了,他家要是穷得吃不上饭,岂不是要拖累全村子。咱们村子里有一个大队的府兵,所有军械粮草甲胄牲畜啥的,都要全村子一齐来准备,到时候他家拿不出来,别家就得多出,那是不好的,所以,全村子都好才行呢。”
“要伱们卖命,还要你们自己准备这些东西,你们就心甘情愿?”令狐知书忍不住问道。
丁二狗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对方,半晌才道:“这位贵人外头来的吧?不打仗,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所有人齐齐无语。
打仗才有好日子过,这是个什么道理?
“走吧!”张若道:“李大锤萧长车他们,一直就是这样干的。所以他们的麾下,盼望着打仗呢。”
一行人默默无语前行,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令狐知书心中却是隐隐有些惧意。
他们才拿下宝瓶州几天,居然就已经将宝瓶州掌握得这种地步了吗?别看丁二狗刚刚说得很平常,但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听到的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本以为严氏统治宝瓶州数百年,多多少少有些香火情,萧长车李大锤想要完全掌握、消化,没个几年只怕压根就不行,可现在看起来,人家是手拿把攥啊。
这可真是坐实了人一走,茶就凉。
严氏尸骨未寒,脑袋这才从城墙上取下来几天?宝瓶州的百姓,便已经记不得他们了。
李大锤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这几天,他一直忙着将泰安城的大宗物资交易市场转移到宝瓶城来,有了这里方便的水上道路,大宗物资交易的量,将有希望再冲新高,从而死死地把控住关外大宗物资的定价权。
令狐野想跟自己来一场长线较量,嘿嘿,等着吧,老子不玩死你才怪。
你就等着老子一茬茬的来收割你这根肥肥的韭菜。
“卫义走啦?”
“走啦,张学士、马校尉还有那个令狐知书陪着一起走了!”茅大贤道:“那个卫义把我们这里看了一个底儿朝天之后,又去令狐野那里摸情况啦!”
“走马观而已。”李大锤不屑地道:“其实他不在乎咱们怎么样,他在乎的是咱们能不能扛住令狐野而已。”
“这个人我接触了几天,还是有些才情的,只不过屁股决定了脑袋,他的所思所想,终究还是被局限住了!”茅大贤道。
“不用理会他!现在咱们最想要的名份已经有了,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便是与令狐野争夺关外。傅老头要到了吧?等他一到,我便陪他去燕都,对了,钱甲,你不是说青铜峡那边元军蠢蠢欲动了,只怕元军那边的新帅已经决定了,接下来,指不定会先打一仗的。你这里要做好战争的准备。”
“公子,燕都那边的消息传回来还要时间,不过青铜峡那边的确在整军,而且负责整军的不是以前铁勒麾下的头号大将楞格,而是以前主管后勤的沙列文,看样子铁勒已经回了燕都,而且已经靠边站了。”
“要得就是他靠边站,不然我们怎么跟他谈呢?沙列文他是阿可敦的人吧?看来老三还是想试一试?”
“迎头一个痛击,保管他就会缩回去了!”茅大贤怪笑道:“这个人与我们多有生意往来,让他吃一个败仗后缩回去,接下来我们好接着做生意。”
“情报已经送给萧长车了?”
“情报一收到,按照您好的吩咐,在向您汇报的同时,已经报给了大将军。”钱甲道。
“开春了,这个沙列文不好好种地,居然在这个时候想要打仗,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今年让青铜峡那边颗粒无收!”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