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屑道:“你管得住你儿子老老实实跟着你做工吗?你连儿子都管不住,倒是叫女公子管这些不是人的畜生。”
“按照你的说法,若是官员不作为,岂不是他们的上司,上司的上司都有错?”
这话说得可真是大胆,立马把人唬得不敢再和这种愣头青说话。
按照他的说法,岂不是还要追溯到曹丞相身上去?
印刷厂和报社可谓是一刻都没有休息,终于赶在下一期旬报发售之前将重新排版的报纸印刷出来三万份,但也报废了不知道多少材料。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还是旬报要重新发售的内容更加重要。
现在没旬等待新鲜的报纸已经成为邺城许多人的习惯,一到发售的日子,就会有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块,有些手头不是那么富裕的人,也会互相凑一凑买一份然后一块看。
只不过,此次的旬报拿到手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整面都只有一个醒目的标题:一个青楼女子的一生。
不少人立刻就联想到最近的风云事件。
怀着批判质疑的心情去看报纸,可刚读到两句话便看了进去。
文章没有多么华丽的辞藻,只是静静的,像是记录日常一般将各个时期一位女子的命运展现给众人看。
文章中的女子名春华,再普通不过的出身,家中父母双全,还有一位豪迈的兄长。
一家四口日子不说大富大贵,但家庭和乐也能吃饱喝足,前面短短几百字,让一个平凡又幸福的女子跃然纸上。
春华在家帮着操劳家务,听着母亲念叨兄长早日给她找个嫂嫂。
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地里就收不上粮食,官府还来村子里征兵,兄长被带走了,临走时还叮嘱父母和妹妹等他回来。
春华的兄长被征兵不久,曾经议亲的邻家阿姐就因为家中快饿死,用自己换了一袋麦子,和父母磕头以后离开了。
哪怕如此,春华所在的村子也没办法再住下去,附近山匪流窜,听说城里的官老爷已经跑了,春华他们一家没办法,只能顺势简单收拾家当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子。
一路逃亡,路边白骨森森,许多人都倒在路上,春华的父母如此,邻家姐姐卖身换得一线生机的父母也死了。
春华像是行走的骷髅浑浑噩噩地跟着人走,不知道要到哪去。
有些读报的地方已经有人开始哭泣,有的是同情,有的是咒骂,有的则是感同身受。
“春华真的好可怜,她能活下来吗?”
有些想到标题,不忍道:“活下来是活下来了,可”
后面就如很多人预料的那般,春华为了活下来,卖身进了青楼。
看到这个结果,许多人都不能接受,尤其是前面春华的幸福和质朴,叫他们既难过又不甘。
可后来才是春华悲惨的开始。
春华一开始还心有抵触地不配合,可后来被打得接受。
她没有任何自由,在青楼也是不起眼的存在,没多久就染上了脏病。
接下来没有去写春华,反而将目光落在那些青楼的客人身上。
男子来青楼寻欢,不少人家中妻妾成群,突然有些女眷发现身上也出现了红点,严重的甚至开始溃烂,她们又不敢找医师,有人甚至死了,浑身都还有溃烂的伤口,匆匆地被丢到坟地。
“脏病?去青楼会染上脏病?”人群中不少人都出现害怕的神色。
实在是这一段曹穗倾情润色的描述太过吓人。
别说去过青楼的人,就是没去过的人都面色难堪,感觉浑身都开始痒。
“肯定有啊,没见到下面还有华神医的确认嘛。再说了,哪家青楼没这样的事啊,只不过许多人不知道而已。”
也有妇人混在其中,惊愕道:“该死的男人在外面乱搞,还把病带回到家里传给女人,我得回去问问我家那口子有没有做过。”
一时间人人自危。
接下来更是着重描述了一段染病男子的死状。
首先是出现大量密密麻麻的疱疹,又痒又痛,福耀不管用,随着疱疹的溃烂,流出恶臭的脓液,浑身也开始疼痛,慢慢地加重。
到最后,整个人逐渐神志不清,溃烂的地方弥漫全身,甚至于五官都烂得无法辨认,最重疼得在地上打滚痛苦地死亡,床上、地上都留下他死前痛苦挣扎得痕迹。
这一段落在众人眼里不亚于恐怖故事,一个个眼中都带着心有余悸。
部分去过青楼得男子脸色瞬间不好看,只觉得好似全身都溃烂的人是他们,一个个的往医馆跑。
“呸,他们肯定是去过青楼的,活该!”
春华得了病没办法再接客,可她还是想活下去,求着老鸨治病,日后会还她银钱的。
可惜,青楼这种地方哪有什么仁义可讲,春华没了价值被丢到郊外的乱葬岗,无力地趴在尸体堆里静静地等待死亡。
她感受到生命慢慢地逝去,眼皮越发的沉重,脑海里却浮现出当初在老家一家四口和乐的画面。
再过三日,便是春华十六岁的生辰。
可惜,春华死了。
她的一生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