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抬起头看向他却不说话，目光比夜还沉静。 侍者端着餐盘来到顶层，餐盘上放着黄油焗龙虾，他的手还没握上露台的门把手，露台却打开了。 居伊走后，奥尔才站起来，走进室内时，告诉侍者晚餐可以撤下了。 员工的房间在甲板下方，没有窗，一夜过后房间里有些闷。 ——以后别再有瓜葛了。 他弯了弯唇角，掀开薄毯，赤着脚坐在床边，漆黑中熟稔地点亮了油灯的灯芯，再罩上玻璃罩，一抹暖色照亮了他的脸。 他从衣柜里拿出衬衣外裤，拾掇完自己又整理起画材，他总是很早出门，有时候夜值的船员还没换岗，他就出现在甲板上了。 报复心那么强的男人，居伊很难想象他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奥尔会不采取行动。 甲板可是公众之地，顶级客户总不能找自己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麻烦吧。那家伙那么爱面子，一到人前就人模狗样的，肯定干不出这种事。 奥尔就在门口，走廊上光线暗，衬得他眼眶下方有些黑。 居伊火速收回手，管他呢，活的也得当成幽灵，他侧着身子从奥尔和门框之间挤了出去，这时候又庆幸起瘦削的身板还是有用的。 船舱出入口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夜值船员要回来了。 居伊靠在门后，胸口大起大落，耳朵贴在门板上探听外面的动静。 刚受了惊吓，船舱又闷热，奥尔的体温透过衬衣传了过来，居伊的额头渗出汗珠，说话时嗓子有些干涩：“太近了。” 居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屋里空气稀薄得简直要窒息了，他干咽了一下才说：“你等外面没人了就出去。” 奥尔鼻音重得像一夜没睡，居伊没多想就落荒而逃了。 “看来你就是异瞳画师勒鲁了。”她说，宽檐帽的阴影下，她的眼里似乎带着审视的意味。 贵妇人要居伊给她和儿子画像，她的仆人牵着一个满脸不高兴的小男孩过来。 贵妇人不耐烦地抿了抿唇：“声音小点，没礼貌。” 他本以为这个小孩会很难搞，心想今天不会有海鸥帮忙哄孩子了，但没想到这对母子只是脸臭而已，还是很有耐心地配合他完成了工作。 居伊赶紧把那张臭脸甩出脑海，他收敛了表情，微笑着请母子俩过来看他的成品。 他自认为没什么问题，忠实还原了母子俩的穿着和容貌，又加上了自己的期许。画面里，两人脸上噙着笑，看上去温情十足。 画师将内心的渴望投射到画作上了，眼前这位女士不乐意是正常的，正当居伊想说“您要是不满意可以重画”时，对方却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