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栽好了树苗,徐沫影便把爷爷的命理笔记收了起来。这笔记是爷爷一生学习占卜的精华,他要留着慢慢看。
吃完早饭,徐沫影去墓地给爷爷上坟祭拜,按照当地农村的规矩,除了葬礼,女孩子是不能去墓地的,因此蓝灵并没有去,而是呆在家里跟徐妈妈聊天,学针线活。蓝灵长这么大,连针线都没有拿过,一直沉浸在易学的世界里面。看着徐妈妈坐在土炕头熟练而认真地穿针引线,看着晨风从窗子吹进来徐徐吹动徐妈妈的头,她忽然觉得十分羡慕。也许有些单调而辛苦,但这又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蓝灵很想在村子里多住上一阵子,但是她必须尽快拉着徐沫影回去,因为这已经是第九天,若不是徐沫影优哉游哉对此事不放在心上,他们绝不该在这里多耽搁一刻。
在徐妈妈的催促下,祭拜爷爷归来的徐沫影走家串户地去拜访老邻居。蓝灵自然跟着一起去,挽着徐沫影的胳膊走过大街小巷,俨然就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徐沫影对此也已经习惯了,懒得跟她计较。一张张朴实的笑脸就这样印在了蓝灵的脑海里,还有她最喜欢的乡亲们的赞叹:“影子,你媳妇儿真漂亮!俺活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媳妇,你可真有福气!”
拜完乡亲之后回到家里,蓝灵一句话就把兴高采烈准备午饭的徐妈妈说愣了:“婶婶,我们吃完午饭就坐车回北京!”
“怎么,好容易回来一趟,就住一宿?是不是在我家睡得不好呀?”徐妈妈问。
“不,在这睡得很舒服,我也挺喜欢这的,可我们工作很忙,不能再多待下去了。”蓝灵一脸微笑地解释道“过阵子等工作不忙了,我们再回来多住,在您身边伺候您孝敬您!”
蓝灵一张灵巧的小嘴把徐妈妈哄得很是开心。徐沫影一心想查到玄山的消息,自然也想尽快回北京,在一旁附和蓝灵说道:“妈,您放心吧,过不了多久我就回来,等挣够了钱,儿子把您接到北京去。”
“我可不想去北京,那地儿乌烟瘴气的,哪有咱老家清静?”
“那儿子就回来守着您!”
“你要是整天守着我啊,我那漂亮的儿媳妇还不天天砸醋坛子?”
于是三个人一阵说笑。吃完午饭,两人草草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向徐妈妈辞行。徐妈妈把俩人送出大门,一直跟蓝灵亲昵的说话,没完没了地一直把两人送到了村南边的枣树林。徐妈妈一看离车站近了,就说:“干脆,我把你们送上车,再回去!”
两个年轻人拗不过老太太,就这样,徐妈妈送他们上了车。长途汽车徐徐开动,车上和车下便开始不断的挥手告别。
“妈,您快回去吧!”
“婶婶,您要保重身体啊!”“儿子,你要是敢亏待了我儿媳妇儿,看下次回来我不扒了你的皮!”
车已经走出很远了,徐妈妈逐渐变小的身影还在那里站着,直到完全模糊看不清了。蓝灵回过头来,掏出纸巾把眼角渗出的泪水擦干净,对徐沫影说道:“你妈妈真好!你如果就这么死了,对得起你妈吗?”说着,眼圈就又红了,扭过头看着窗外擦眼泪。
男人最怕女人哭,一哭便心软便不知所措。徐沫影觉得蓝灵真是个大麻烦,动不动就为自己哭,就好像自己已经死了一样。他犹豫地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肩,说道:“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已经是第九天了,你还不着急!就算你不怕死,就算我的担心你不领情,你也该想想你的家人,也该想想你未完成的事业,你不是想为苏浅月报仇吗?难不成你想做了鬼再去找李梦臣?”
忍了这几天,蓝灵终于爆了。数落完徐沫影,便一头扎进他怀里哭起来。车厢里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向两个人投射过来,好奇的、不解的、羡慕的、不快的,徐沫影索性低下头也不看他们,压低了声音跟蓝灵说道:“一回北京马上就算尸灵子的下落,好不好?”
“如果还算不出呢?”
“算不出我们就满北京城找他。”
“嗯,”蓝灵这才不哭了,仰起梨花带雨似的美丽的脸“我对你的卦技很信任,但我们不能只依赖占卜,我们还有手有脚有眼睛,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好吗?”
那一刻,徐沫影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感动。若不是心里有了浅月,蓝灵一定可以完全占据他的心。但是很可惜,作为他生命中的情缘的一部分,她迟到了。他强忍住吻干她脸上泪水的冲动,只是轻轻低下头,在她白玉般的脸颊印下轻轻地一喙。
尽管如此,蓝灵那颗敏感而多情的女儿心,也已经心潮荡漾。
长途车终于到站。双脚一踏上北京的柏油路面,蓝灵便招手叫了出租车,不由分说便要拉着徐沫影上车。徐沫影怔了怔,问道:“去哪?”
蓝灵耸了耸肩:“去我家!”
“哦,那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我另外叫车!”徐沫影说完转身就要走开,蓝灵一把又拽住了他的胳膊:“沫影!这两天你就跟我在一起吧?在你家里,你去墓地祭拜爷爷的时候,我心里就慌慌的,我现在一刻也不想离开你,我就怕你在我背对你的那一刻,突然”
徐沫影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是怕他会悄无声息地死掉。他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殷切期待而可怜巴巴的眼神,感觉到她柔滑的手指温柔触动自己的肌肤,很意外地问了一句:“那睡觉呢?也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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