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梦有些为难,她昨夜不可谓不狼狈,身上衣物现在都是没清理的污泥,难看死了,若说疲惫倒没有多少,只是担心小姐姐而已。
实际上,她身上还披着萧砚的衣服,才稍稍能掩盖一丝狼狈。
“小姐姐是为了救窝才受伤的,她没有醒来,窝放不下心。”蚩梦道。萧砚点了点头,没有多劝,只是看向尤川。
后者对他叉胸行了一礼,倒没有因为蚩梦亲近萧砚而多么吃味。
萧砚的实力远高于他,在这个事实之下,差距不是吃不吃味就可以缩小的,倒不如坦诚认下,什么时候有能力挑战萧砚了,再计较这些也不迟。
何况,若没有萧砚,他和蚩梦昨夜都是九死一生,又如何能对萧砚生出敌意来?
“说说吧。”萧砚坐在椅子上,对尤川道。
蚩梦叉着腰,左右看着二人,不插话。
尤川叹息一声,他明白自己突然出现,换谁都会怀疑,便也不生气,只是一五一十的把一应经历尽数讲了出来。
从蚩梦离开万毒窟时,他为了照看蚩梦安危而同意和毒公演一出叛离万毒窟的戏开始,到怎么被诬陷成与南平国沆瀣一气,再如何流落至南平国,不得不为了保护几个村子里的无辜村民与娆疆士卒为敌等等。
“其后,经过我的不断解释下,有一寨主亦觉我勾结南平国一事颇有蹊跷,便答应偷偷放我回娆疆,在他的掩护下,我早已于半月前绕道回到了北疆,并听说了你们一行诛杀尸怪的事……”
尤川声音有些沙哑,在饮下半杯热水后,才继续道:“事实上,我一开始以为是有人在打着蚩梦的名号行事,曾一路追踪过你们一段时间,其后才通过你们的方向,才大致判断出你们的目标可能会有两个。”
“就凭你这个猪脑壳,能判断出窝们的方向?”蚩梦明显不信。
尤川耐心解释道:“确实不难猜。你们一行两个中原人,要想进入万毒窟,便绕不开那片终年不散的毒瘴,而想不受毒瘴影响,只能去簋市子寻求避毒珠。其二,九黎寨是通往万毒窟的必经之路,烙寨主当初与蛊王又是至交,要想求助,自也绕不开此处。”
说着,他犹豫了下,才又道:“依我对蚩梦的了解,她不可能放弃九黎寨这个强援,只要在这里等你们,必不会错开。”
“哼!”蚩梦很不服气,道:“受了窝老爸恩惠的寨子多了去了,谁说窝只有九黎寨一个强援!?还有蛇头寨,溪头寨,蝈蝈寨……”
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
但萧砚知道,这些寨子蚩梦在月前向北走的时候全都去了的,要么是打马虎眼,要么就是早就被毒公忽悠瘸了,压根不当回事,当然不是没有想出兵援救蛊王的,奈何实力不济,实在当不起这个出头鸟,只能继续等待时机。
事实上,真要论毒公有多么十恶不赦,倒也不尽然。起码在当下的娆疆,他的名声还是不错的,依然是那个与蛊王齐名的贤人巫王,对待娆疆尽心尽力云云。
毕竟就算是蚩梦,也揪不出毒公的什么把柄,甚至就连蛊王被囚禁的事情,她都拿不出切实证据,在万毒窟乃至娆疆子民的眼中,蛊王到底都是因为卧病在床不能视人,如何也怪罪不到毒公头上。
他没有戳穿,只是点头询问尤川:“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知道九黎寨有问题?”
“对。”蚩梦小脸警惕起来,上下打量着尤川,方才她听见尤川和毒公的计谋时,就已经大为反感,说什么照看她,说不定就是为了监视她的行踪,只是尤川这个蠢货分不清而已。
“你又和九黎寨这个王八蛋没什么接触,为啥子知道他已经背叛了窝老爸?!”
尤川沉吟片刻,看向萧砚:“阁下可知十二峒?”
“略有耳闻。”
“义父……据我所知,他有一种传承至十二峒的秘术,可强化人的骨骼、经脉,在这秘术之下,不论对象对象,皆可以达到增肌筑骨的效果,相对应的,这一秘术可将普通人的实力增长数倍,只凭借肉体强悍,就可与积年高手一战。”
“蝠子和鬼头幺?”蚩梦翻了个白眼,但懒得纠正什么义不义父,只是打断道。
“比之更强。”尤川道:“不过这个秘术义父似乎并没有完全掌握,每年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牺牲品,活人、死人,实力高低不一,全都是他实验的对象,而在万毒窟内显然无法如此大张旗鼓,故实验对象都是来自北疆……每次各寨与中原的死囚在送至万毒窟之前,都会在九黎寨中转一二。”
蚩梦的眉头已然紧锁,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么说来,那些尸怪……”
“很可能就是义父炼出来的半成品。”尤川点头道。
“这个毒王八!”蚩梦突然站起身,恨恨道:“他到底想做啥子,居然这么丧心病狂,窝之前只以为他只想要老爸的权力,没想到他背地里居然这么坏!”
萧砚倒没有太惊讶,只是继续询问:“那么,你找到我们是为了这件事?”
“正是。在此次事情发生之前,我偶然发现了此事,但并未印证,直到尸怪这种东西出现后,才将此联系起来。”尤川正色道:“我不知阁下来娆疆到底所谓何事,但义父此行必会对整个娆疆都带来天大的灾难,眼下或可能只有去十二峒或者救出蛊王,才能搞清楚其中真相,解救娆疆子民。”
他站起身,叉胸一礼:“我实力不济,自知无法对抗义父,故只能寄希望于阁下。这一路来我早已看出阁下实力远胜我等,当此之时,还望阁下能不吝出手……”
听见此话,蚩梦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攥着衣角,小心看着萧砚。
后者并没有马上应答,而是突然想起来昨夜魁甲说的那一个游戏。
“所谓玩弄人心,官与盗的身份,是民信官所言,还是官顺民所言。若是身份不转变,你便无法走出十万大山。”
而显然,当此之时,萧砚正是那个“盗”。那位大帅,则当然是那个“官”。
似乎有一场大阴谋,开始遮住萧砚的眼睛。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