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因为何人而变。
“……”慧明看着一脸平静之色的萧砚,思忖良久,复又苦笑着上前。
“既如此,萧施主,你我何不各退一步?”
“如何各退?”
“萧施主当知道,贫僧是受不良帅所托,今夜之事,本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贫僧是不会现身的。”慧明持礼道:“然不良帅或是早已料到萧施主会有所备,故又托给贫僧另一策。”
萧砚不答。
天魁一行人入了汴京城,便理所当然的会探访安乐阁,得益于外卖行业的早早铺设,他们的踪迹稍稍显露,就已成为了特别注意的对象。
而后,这些时日来,魁丑一众便一直在萧砚的默默注视下行动而已,所以当然是有所备,一直隐忍不发,只等今夜而已,他甚至都没有对姬如雪说过这件事,其下的段成天亦被蒙在鼓里。
这一次行动,九成九都是动用的第九代不良人,也便是年轻一代,剩下这零点一层,便自然是公羊左。
他不是不信任第八代不良人,只是不想让他们有心理负担,此次与袁天罡在事实上分裂,于他们而言,就算之前再有所备,也是骇然之举。
因为这和当初投梁等等事宜不一样,因为就算是投梁,最终动机也是和藏兵谷一致的。但时至今日,堂堂正正的和藏兵谷遣来人交战,就已是分庭抗礼、自立山头,取死之道。
不过慧明这句话却是很有意思,袁天罡显然是能够算到天魁一行人是成不了事的,为何还是要遣他们来?
萧砚自己猜测,许是这位大帅一为试探他的实力,二才为顺其自然引出慧明而已。
“……”
见萧砚不答,慧明反倒再次失措,在沉吟片刻后,将手中法杖脱手立在原地以显自己没有敌意,继而方才一步上前,近身道:“萧施主,你若退一步,不良帅亦可退一步。”
说罢,他左右看了看,以内力隔绝四面,道:“今夜萧施主若能把阳施主交给贫僧带走,不良帅便能做到一件绝对利于萧施主之事。”
“何事?”萧砚依旧淡然发问。
“有生之年,不良帅绝不会亲自下场,直白来讲,便就是不会对萧施主你本人出手。”慧明亦是镇定,仿佛真在说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不良帅,甚至于,他的口吻里也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讲述。
“且还有一点,两年之内,对于萧施主所作所为,他不会让各部不良人干涉,不过也不会让他们支持,似若以往故事。”
话毕,他话音一顿,进而郑重以对。
“两年之后,不管时局如何,也不管萧施主于这天下如何——
天命之争,便各凭本事。”
观他口吻,明显是隐约知道那所谓托孤之事了。
“两年……”
而出乎意料的是,萧砚听过,却并没有似想象中有多大的反应,反倒是念着这两个字,不禁失笑。
“所以说,大帅要与我立一个君子之约?”
慧明一愣,思索着这四个字,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我向来不认自己是君子的。”萧砚依然摇头失笑,进而颔首点头:“不过,大帅应是君子吧?”
慧明再度一愣,却是不好答了,沉吟半晌,方才点头。
“那便承慧明大师一言。”
萧砚复又一笑,竟是突然一退,叉手相拜:“既有慧明大师作此中间人,我却是不得不信的。那就如此吧,两年之内,若有什么变故,萧某可就免不了要叨扰伽耶寺了。”
慧明正欲赶紧去扶,闻及后言,自是骤然再愣。
此时那内力隔绝四面的法门已然失效,萧砚如此出声,如此姿态,当然引得公羊左等人纷纷来看,更是难免对这两年之语暗暗揣测。
至于慧明大师,这会骑虎难下,自然只能苦笑应下:“贫僧却是不敢承萧施主这般大礼的。”
萧砚则是坦然起身,指着魁丑与石瑶等人:“这些人在我安乐阁作客半旬,也请慧明大师回去替我转告大帅。”
“阿弥陀佛。”慧明双手合十,一声应下。
“公羊……”
萧砚转头欲吩咐公羊左,但一声而顿,沉吟了下,却是亲自走过去,解了阳叔子身上的穴道,坦然以对。
“上官今日恰才将剑庐消息用信鸽传给我,李星云不知其踪,你随慧明去,定是能寻到的。”
这句话只差点明所谓剑庐之火是刻意为之的了,但阳叔子并不回答这句话,反而是执礼向下。
“多谢。”
他在谢萧砚不计前嫌,体己他忧徒之心。
萧砚则只是平静道:“不用谢我,若没有今夜之事,你最好的结局,便是立刻就死,方为所有人都好。”
左右闻言一惊,皆是不知其意。
阳叔子坦然一笑,拂了拂袖子,复又一礼,朝慧明而去。
“不过,一码归一码,伱赠我剑诀,我便赠你一篇拼凑的长短句吧。”
身后传来了萧砚的声音。
“昔年,李太白于嵩山登剑仙之境,天立星既为他百年后唯一传人,也该得此篇。”
阳叔子便折头去看。
却见萧砚探手一招,远处那柄八面汉剑便轻盈而起,落于他手。
遂,几行字以剑气之姿,显于地板之上。
正是:
醉来长袖舞鸡鸣,短歌行,壮心惊。西北神州,依旧一新亭。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
古来豪侠数幽并,鬓星星,竟何成!他日封侯,编简为谁青?一掬钓鱼坛上泪,风浩浩,雨冥冥。
“三十六峰……长剑在……”
阳叔子喃喃自语,擦了擦眼睛,认真去看,复又一怔:“鬓星星…竟何成……”
他猛然抬头,却见萧砚的人影已去,独留一柄八面汉剑,插在最后一个‘冥’字上。
“送客。”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