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余长剑冲天而出不提,当其中者,却有一柄环首八面汉剑径直朝着萧砚那只探出的手掌而去。
当其时也,众人已然大惊失色。在场诸人中,唯有一直沉默不语的阳叔子骤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漫天剑光。
萧砚一经握住那柄八面汉剑,眸中光芒四射,就已是提剑一荡,便一击荡尽全院的淡紫流光,而后左手之上陡见鬼气弥散,邪风大涨,当空一攥一拧,数柄长剑一概而出,化作一抹抹寒光,正对魁丑等人掠去。
而除此之外,那柄八面汉剑复又顺势横过,恍惚之间,满地皎洁月光中,宛如亮起一轮青色弧月,剑光一闪而起,所有提刀隔挡的人尽皆呆立当场。
咔嚓——
一道道碎裂声随之而起,石瑶本正提刀荡开那一柄柄飞剑,然则还未转气,璀璨的剑光骇然掠过,她咽喉处便立有一股腥气翻涌,而后手中唐刀在折身迎挡之际,猝然而裂。
“唔……”
石瑶倒退数步,终究难耐不住,持着断刀狠狠插在地面,捂着胸口半跪下去,口中涌出几缕鲜血后,方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都是如此之态,就不用提魁丑等人了,所有迎上那抹剑气的刀刃,俱是寸寸而裂,内力不堪者更是当场昏厥,不知生死。而似魁丑等勉力提起内力庇体之人,却亦是口涌鲜血,身上的袍衫亦是屡屡剑痕,俨然是数道创伤。
恰似魁巳腕间那强悍如岩的护臂,此时亦在勉力隔挡中碎出道道裂缝,已是报废无疑。
阳叔子也不好受,但要比硬抗剑气的魁丑等人体面的多,撑着墙壁勉力而立,目光却是闪烁不及,脸上已有动容。
至于堪堪拉扯着众人退去的公羊左,自是心有余悸,后怕的看着远处墙壁上的道道裂痕,然后不住的大力喘气而已。
而当此之时,萧砚持剑斜斜垂下,眸中黑蓝光芒未散,一身锐气却是压都压不住,剑锋之间气机肆掠,似乎仍然勃勃欲发。
他便提剑竖于身前,左手二指轻轻拭过剑锋,缓缓吐出寒气。
“大鹏一日同风起……”
噌——
剑尖轻轻杵于地面,肆掠剑气猝然而散。
“扶摇,直上九万里!”
一语落下,数柄长剑一概而回,次第飘荡在他的身前,细数之下,共有六剑,连同他手中的那柄八面汉剑,便计有七剑之数。
当此之时,满院诸人,便已无人是萧砚一合之敌。
石瑶捂着胸口不住吐息,只觉气息紊乱不止,俨然是被方才那抹带着无尽狂意的剑气大创,若非是时机不对,理应是要马上打坐固气的。
她勉力抬头,有些恼意的看着阳叔子,轻轻擦掉嘴角血迹。
“你给了他青莲剑歌……”
阳叔子捋须不答,尤只是看着萧砚那七柄剑,想着自己十日前才将这剑诀给他,便只是摇了摇头。
他持用青莲剑歌多年,境界跌落至今甚而都与之有关,哪里看不出萧砚这是已经原原本本将这套剑诀再创,或者说是完善,已并非他给的那一套剑诀了。
且甚至在方才那仓促一瞥间,他此时恍若有感,屡屡灵光在脑中一闪而过,作为一个仗剑多年的剑客,他能明白,这是观摩到了萧砚的剑意,以至自己的境界隐隐有所提升。
而他如何想石瑶当然不理,她此时唯只是恼怒不已,其实当然不能怪阳叔子,这青莲剑歌的威力她当年在阳叔子手上见识过,但并未达到今日程度而已,用者分人,若萧砚是庸者,便是给了大帅的天罡诀又有何用?
她恼怒的是,明明方才自己已经把局势掌控住了,明明任务就要完成……
只一剑,只随手一剑……
这萧砚,到底是如何回事!!!
这时候,她的视线里出现一只靴尖,抬头去望,却是萧砚已然淡色走来,而那柄八面汉剑则是依然插在那里,显得平平无奇,半点威势都无。
“我欲问天佑星一个问题,可答否?”
余光中,公羊左等人已经开始迅速治疗伤员,擒下天魁等人,阳叔子自然也不会放过。
石瑶摇了摇头,不出声。
萧砚却仿佛视而不见,只是继续淡漠出声:“尸祖降臣的消息,是何人透露给朱友珪的。”
前者抿了抿嘴,依然不答。
萧砚却也不急,只是蹲下去,用手捏着这个女前辈的下巴,看着后者又惊又怒的眼睛,以二人才能听闻的声音道:“若是玄冥教失了孟婆,局势焉坏焉好,实在让人好奇。”
“你……!”
石瑶勉力挣扎开,羞愤道:“你个竖子知道什么,降臣她……”
说到此处,她却是恨恨一声,不冷不热的笑出声,俨然是有几分冷笑在其中:“劝你还是莫把降臣想的太好。”
萧砚便不由蹙眉:“何意?”
石瑶竟是不答了,反而闭起了眼睛,道:“天暗星有本事,大可一剑杀了我,何必多言。”
“……”萧砚拧眉而起,却是起身,道:“你不用激我,杀你于我无益。但玄冥教这个大饼,我正有意吃一口,还请你配合一二。”
石瑶睁开眼,只是一脸莫名。
然则,萧砚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她悚然一惊。
“你扮作孟婆的秘术,是什么?”
“伱休想……”
“嘘。”萧砚竖起手指,左右摇了摇:“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会知道。”
说罢,他折身而过,俨然是在思索什么。
至于公羊左等人,自是不会过来打扰,只是依次擒下魁丑等人,往别院送去而已。
但恰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响起。
“萧施主威势如此,便是贫僧,今夜恐亦不敌也。”
萧砚虚眸,回身望去。
月下,一持法杖的袈裟僧人,正单手施礼于胸前,不徐不缓的踱步而来,同时口中出声。
“阿弥托佛……
贫僧慧明,见过萧施主。”
——————
“废物、一群废物,什么天魁,都是废物!”
月色之下,戴着面具的少年郎疾步奔走于小巷之中,口中怒骂不停。
不过就算如此,他背后却是负着仍然不能说话的骆小北,显然是携人质而逃,额上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竟是渗出不止。
他快速篡过小巷不久,复又一道倩影匆匆跟来,少女面色清冷,稍稍思忖,便继续冷静的缓缓在其后远坠。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