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还有一事。”镜心魔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存勖身后,低声道:“游骑回禀,东面似有大股漠北骑兵绕潞镇北返古北口,有一些闯入了幽州辖境,目的不明,下面的人已与他们起了好些摩擦。”
后者负着手,漫不经心道:“让韩延徽来见我。”
“喏。”…………
韩延徽作为述里朵的使者,来到李存勖营中已有十日,可谓是亲眼目睹了这位李亚子如秋风扫落叶般肃清了整个幽州。其中的雷霆手段,处处透露出了这位晋王世子高超的统帅能力。
“仆见过世子。”
“汝留在营中,已有些时日了吧?”李存勖把玩着脸谱,翘脚在帅案上,闭着眼睛道。
韩延徽心下一顿,这位世子什么都强,就是心气过于高傲了些,难让人心生亲近。
他执礼应声:“确实如此,仆来的时候,幽州城尚坚,但这会,其已被世子纳入手中。”
“哼。”
李存勖冷哼一声,丹凤眼一只闭着,一只虚掩而起:“我听说,汝曾是刘仁恭的幕僚?”
“曾经是,现在只是漠北应天王后的使臣。”
“哦?既为汉人,何至于为漠北行事?”
“……”韩延徽沉吟片刻,执礼道:“漠北应天王后,于仆有恩。”
李存勖不置可否的笑了声,说不出是什么意味,但他终究是懒得再问,便单刀直入道:“汝既与我言,那王后在泃水阻东面之敌,为何我的人会发现有大股胡骑似要北返草原?”
韩延徽错愕了下,继而皱眉道:“王后应是欲回返草原召集诸部,再举兵南下与渔阳部决战。世子不知,那渔阳统帅颇有手段,或可能已击败了刘守光与刘守文,此时定已回援幽州。王后辎重不足,应是暂避锋芒。”
“不用多言了。”
李存勖打断他的话,剑指一挥,道:“汝是幽州旧臣,可知刘仁恭麾下有谁能有如此本领?分明是你们那王后恐我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信任我罢了。既要让我助她,又要算计着我,这算什么道理?”
“这……”
韩延徽不由犹豫。
前者不屑解释,挥了挥手:“汝回去吧,告诉你们那位王后。既然要逃回草原,今后便莫要南下寻死,须知我李存勖,可不是刘氏鼠辈,会容忍他们放肆。”
韩延徽嚅嗫了下嘴唇,但终究不知该说什么,他作为说客,实则这些时日不怎么有机会见到李存勖。对于后者来说,凭借现在的局势,想要击败燕地兵马,确实不算什么难事。
作为一名使者,他自然是不甘心于此的,但眼见着李存勖那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模样,便知不管说什么,这位恐怕也懒得在听,遂执礼道:“期与世子今后再会。”
李存勖似是应了一声,又似是没应,但自始至终都未挽留他便是。
直到走到帐口,背后才传来声音。
“还有,莫忘了让你那王后,把古北口归还给我。汝既已为胡臣,今后最好也莫要南下寻死。”
韩延徽步子一顿,继而走出大帐。
他将目光停留在火光伴着硝烟的幽州城,留恋了许久,而后揣着莫名的屈辱,翻马领着来时护送他的漠北胡骑,准备趁夜回返泃水。
他实则也有些不明白,述里朵为何会突然要折返草原?
莫非已救回耶律阿保机了?
“……”
终究是没想通,但韩延徽明白,河北已无他的容身之地,以后恐怕只能尽心为漠北卖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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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随手丢开脸谱,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镜心魔上前,忧心道:“漠北出尔反尔,世子可需要遣游骑盯着他们的动向?”
“杂胡尔,在燕地全无优势,除了退回草原,别无选择。”
李存勖淡声道:“不必多将重心放在他们身上,把游骑尽数撒向东面。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般本事,在我之前打垮了刘守光与刘守文两部。”
“喏。”
……
韩延徽带着护卫,一夜抹黑向东,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路上遇到的晋国游骑颇多,好在他揣有凭证,倒未有什么麻烦。
但未到天亮,他们就被俘虏了。
不止是他们,还有好几批晋国游骑,亦被东面来的骑卒一齐掳去。
韩延徽大骇,死都想不到到底发生了何事,看这情形,分明就像是述里朵大败,东面的渔阳部长驱西进,全无阻挡一样,不然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逼近幽州?
但不知为何,他居然被安全的一路辗转到了一处营盘。
营盘不算大,应是一部前锋的驻营所在,里内皆是骑卒,一眼望去,俱是河北兵卒的装束。
一个汉子接待了他。
韩延徽正有些发愣,此时一见这汉子,就霎时大惊。
“赵思温!?”
他在举目一扫,才发觉这些兵卒,好些都是胡人模样,但偏偏装束是河北衣甲,若非有些人取下兜帽露出了髡发样式,竟有些认不出来。
这些河北兵卒是漠北人,那……
北返草原的漠北人,又该是什么人!?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