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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主动联系陈遥,是在苏落星被带走后。只是那次运气太差。如今一切算是尘埃落定,主动的人成了陈遥。只是这次主动,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林北矜望着视频里的陈遥——她穿着蓝白色条纹的病服,身后的背景能够判断出来,应该是VIP病室。东半球陷入黑夜的时刻,太阳在她那边缓缓升起。陈遥在晨光里,透亮的光束横在她的胸膛上,林北矜不自觉地想到了林粼——林粼也生病了,她一直都知道。林粼的体检报告每年都会由系统自动发送到她的邮箱,林粼或许都忘记了,但她记得,一直都记得。生病的人总有相同的地方,陈遥与林粼的共同点是,即便留置针管在手背上的凸起骇人,她们的腰背间始终都是有一股气在支撑着。以至于如果排除一切外在因素,只是看着她们的眼睛,大抵不会觉得她们是病人。“怎么了?”林北矜问。陈遥笑了下,语调轻松:“说是乳腺癌,”她抬起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下,“三个小时后,这边时间的八点三十分,就要去把它们切掉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紧张了,”陈遥说,“就想到你了。”林北矜垂眸,手指蜷起又舒展——应该说些什么的,可是,能说些什么呢?陈遥看出了她的想法,无所谓地笑了下,应该被安慰的人反而安慰起了她:“不用想着怎么安慰我——说白了,手术这种事情,成功了算我运气好,老天还不想收走我这个祸害;失败了,学姐,我这辈子也算是活回来本钱了。”“人生差点万劫不复的时候,我遇见了你,”陈遥望着她,说,“我当时其实挺没良心的,你告诉我,把苏落星生下来的时候,我的第一想法是:你应该是想直接把她掐死吧。你猜,我下一秒在想什么?”林北矜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她,如果她能短暂的拥有陈遥的眼睛,她大概也能读懂陈遥表情里那转瞬即逝的尴尬——“我在想,掐死了也好。”“这个世界,我经历的世界的这一面,不值得再多一个生命过来体验一遭。”林北矜眼眸微动,她问她:“现在呢?”“依然这样觉得吗?”陈遥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依然。”“今天这通视频,我也只是,”陈遥重复道,“我也只是,有些想你了。”“仔细想想,我这一生实在没有什么很深的缘分,母亲早逝,父亲和弟弟是我人生的第一重炼狱;孟德是第二重地狱,此后至今的人生,都是在摔跟头里行走,我实在难以信任谁,现在能想到的人,竟然只有你了。”林北矜眼眸微动,她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阿星呢?”话音刚落,她也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你生病的事情,应该也不想告诉她。”陈遥没有否认。她舒了口气,阳光横在她的眼睛里,浅淡的眼眸如梦中的玻璃,“这话虽然混蛋,但我在学姐你这里,似乎也从来不是什么多高尚的人——我始终不认为,我是她的母亲。”关于母亲的身份,陈遥与林粼,是两个绝对的反面。林粼太明白自己母亲的身份,她以此为荣,她漂泊半生,林北矜是第一样明确“属于”她的“东西”,对于林北矜,她在用一种近乎补偿的方式教养;而陈遥,关于的母亲的身份,她是无比排斥的。她的人生规划里,曾经有过成为母亲这一项,但也只是一个极为模糊的概念,模糊的背后是逃避,或者说,恐惧——她恐惧成为一个母亲,恐惧成为失去自我的躯壳。这是一种可以为人理解的自私——并不是所有人都要成为传统叙事里的伟大母亲,不是吗?陈遥的人生命题里,为什么不可以只有关于自我的命题呢?只是上帝总喜欢开地狱玩笑,她或者被迫,或者掺杂主动的,苏落星,还是成为了这个糟糕世界的一部分。对于苏落星,她有抱歉;在美国同她针锋相对的岁月里,她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人,她同这个“女儿”,这个由她赋予生命的生命,拥有着诸多不和——她那时不能理解为什么苏落星如此倔,明明跟着她,明明只要她态度软下来,她就可以享受到最好的资源,享受到一份近乎满分的前途。但她始终不低头,在家,在疗养院。可她也能感受到,苏落星同林北矜一样,都没有对她有居高临下式的审判——她们都看到了她的卑劣,她们都理解了她的卑劣。这又一次把她打回了原形。“——我发现,我成为了自己十七岁、二十岁的时候,最讨厌的大人。”陈遥说。“所以我把她的证件还给了她,”陈遥的语气很轻,“我那天问她,还想要什么,她背对着我,好像是在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看着证件上的信息,直到看完了全部,她才摇了摇头,说,没有了。”“她最想要的东西已经以一种绝对惨烈和难看的方式要回来了。”“我觉得我应该和她说一声抱歉,我那个时候想说的,但是她并没有给我机会。”陈遥说,“我就那样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的融进夕阳里,像是电影《楚门的世界》里的最后一幕,她用一个背影在我们这份浅薄也算不上美好回忆的母女关系里,谢幕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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