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快回家吧!刚下课吧,这么晚了,来工地看什么啊。”保安推着她向外走,完全不给陈玥再说话的机会。“快回家吧!”她朝着陈玥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独自碎碎念着:“莫名其妙的孩子嘞……”街灯昏黄,陈玥转身望了一眼已经关门大吉的疗养院——街对面,同样黑暗的购物广场,沉默地伫立在黑暗里,无声证明她并没有记错路。那时没能遮掩住的她身影的树丛,如今已经枝叶凋零。月牙横在夜空上,恍如讥讽。但,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嘛?[“我站在原地,充当保安室的蓝皮屋透着昏黄的光,比月光有温度;我距离真相,距离她离开的真相,似乎只有一层夜色的距离。”][“但那不是白昼。”][“最后,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并没有这场莫名其妙的旅程错过回家的末班车——回到那个人的家。”]——陈玥,不可以再想了。无所谓她为什么离开,结局是已经赤裸裸地摆在了这里——即便时间匆忙,总有一分钟可以发出一条消息。但没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便已经是答案了。——陈玥啊,陈玥。陈玥咬着嘴唇内侧的软肉,腔膜被刺破,血液染上舌尖,牙齿松开的刹那,细细麻麻的疼。她没有流泪,夜半十一点的地铁,车厢里只有她一个人。轰鸣声,空荡的把手左右晃着,影子也变形成了陌生的样子。陈玥看着月亮小狗。扔掉吗?舍得吗?她舒了口气,没有让自己思考出答案。——没关系的。即便是第二天是阴天,见不到太阳,黑夜也总会退去;明天总会降临。明天总是新的一天,总会比今天好的——吧?陈玥收到倪随和许柯出国的消息的时候,是第二天的自习课上。[“……在我们共同的群聊里,倪随发了很多,大概是她们在这个学期结束后,便会一起去国外读书,学校有这样的交换项目。我才明白,她们也察觉到了我这段时间里的浑浑噩噩——真是丢人。”][“手替我维持着那份可笑的尊严,在我的幻想里,我打出那些淡定关心的话语时——诸如‘是好事啊,恭喜’是去英国吗?‘时,我幻想的我的语气,是同样的落落大方,可是不是的。”]恨。她所有的情绪就这样毫无道理的演化成为对苏落星的恨。在她已经决定从水里挣脱出来的时候,又是别离——为什么连同她生命里,剩下的那些美好也要跟随着一起离开?可是偏偏,在那一瞬间,她第一个念头竟然还是:她会不会也在那个国家?手机震动了下,是许柯的消息。【关于苏落星,很抱歉,我们都一无所知。】【保持联系,还有,】【阿玥,你要好好的。】陈玥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忽然很想笑——空荡的房间里,她疯了一样笑着。这笑声让她熟悉。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那间狭小的储物间里的哭声。[“我从来没有好好的过。可她们都叫我好好的,怎样做才会好好的?”][“我又想起了那个人。”]第53章 53.——【北矜姐,我想办理住校。】消息发出后,她又在赶在林北矜回复前,发出了一串后来看来,颇有欲盖拟彰意味的解释。——冬天越来越近,日短夜长,晚自习下课后赶地铁的路太过漫长云云。陈玥发出消息后,没有立刻退出聊天界面,她平静地看着对话框上的“北矜姐姐”和“对方正在输入中”来回切换,等到弹出新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林北矜删删改改的结果,只有一个“好”字。还有一句:【小月亮,抱歉。】烦躁,裹挟着无力把她紧紧包裹住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听到、也看到了太多次抱歉。这都令她感到厌烦。——所以她们所有人都明白她同那个人之间从来没有正式定义的关系吗?又或者说,她们自然而然的,把她放在了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这两者,不管原因是那一个,都仿佛一记响亮的巴掌,扇的她的脸颊火热的疼。所有人都明白,把她不明不白的留在原地,是一件应该抱歉的事情。但她们还是那么做了。无论主动被动,她们都这么做了。那抱歉,只是一句温和的嘲讽。[“那我算什么……是繁荣时期作为她们彰显人性光辉的奖章上的一节彩带,是纷乱时期可以毫不犹疑放弃的东西吗?我想这样质问每一个人,甚至无辜路人,仿佛疯掉了的野狗。我想用最轰轰烈烈、血淋淋的方式,告诉所有人——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为什么要抱歉呢?明明你们做出的决定是最尊崇本心的,我不要任何人对我感到抱歉,我不要任何人对我抱有同情。那堪比将我剥光,然后凌迟。”]陈玥摁灭了屏幕。第一次对别人的信息采取了已读不回。所有情绪堆积在胸口,恍如台风登陆前的阴雨天——她被情绪和理智撕扯成了两半,情绪叫她心生怨怼,理智却清晰的告诉她,不论如何,对面的人是林北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