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是什么样子,倪随也讲不明白。陈玥却意识到了其中的微妙。握着笔的手不觉更紧了,指尖泛白。不能再想了。陈玥深吸了口气:不应该在继续用沉默降低存在感了。——这是心虚的人最大的错觉。人越心虚的时候,越会试图粉饰太平,岔开话题或者举例自证,但开口的瞬间便破绽百出。万幸老天仁慈,让她免了一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尴尬——许柯借着倪随的遮掩,有一搭没一搭划着手机,手顿了下:“哟,今年剧团的其中一个赞助商,就那个教育集团,出事了。”倪随果断凑了过去,陈玥的笔也顿住了。“不太严谨,赞助商没事,是负责和剧团对接的部门的科长——”许柯没有言明,手向下指了指。“事情还挺大,十年起步的样子。”“嗯——”倪随想到了什么:“对了,他还是当时那个苏……就是附中那位,他是那位的舅舅。”“苏栀。”陈玥说,话音刚落,她刚想说什么,许柯摁灭了手机——上课铃声响了。成华市教育集团前宣传科科长是苏栀的,舅舅?陈玥看着那位科长的照片,莫名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那时候沉浸在微妙的、难以言明的雀跃里。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里空空荡荡,除她以外的另一位同学坐在最前排,戴着耳机,低头专注地刷着单词。陈玥摘下耳机,确认门外走廊静谧,周围是安静的后,手伸进桌洞,熟练地拿出了月亮小狗背包里的信。她只打开匆忙地看了一眼,脸便红了,指尖也是烫的:字实在难堪。如果满腔的喜欢,要被这样的字包裹,她宁愿苏落星永远也不知道。这几天她同苏落星睡在一起。学校这个似乎最不安全的地方,竟然成为了最安全的地方。信纸是干净的白底红色横线,信封也是干净的牛皮纸。陈玥避开了花色,总觉得那样不够郑重。在这个年代,手写的爱意本身便是一份珍重。她并没有计划誊抄。喜欢,爱,是一份玄妙的存在。如同宇宙中存在的那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是超脱理智的存在。落在笔尖下的瞬间,总能发现新的爱她的原因,心又因为这个瞬间,不争气的雀跃轻盈。纸张与笔尖摩擦的沙沙声合着心跳,被无限的放大,落下最后一个句号的刹那,陈玥向窗外看去——一阵风起,不知何时金黄的银杏叶簌簌落下。恍如一场黄金雨。[“我的心动,是一场金色的雨。”]距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窗外,教学楼通往食堂的小路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学生。陈玥的心越来越紧张了。仿佛一根极细的透明丝线,自下而上,将整颗心脏罩住——“好饿好饿,阿玥!”倏然,丝线收紧——几乎是肌肉的惯性,她猛地抽出一本书,“啪!”的一声,挡住了信封,手扣住了那幸存的一角。动静之大,带着耳机的另一个同学也回过了头,蹙眉望着她。陈玥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对不起”三个字不等讲出口,同学便又转回了头,摘下耳机,报复似的扣上了资料,桌椅板凳成为了无辜的受害者,主人潇洒的离开了教室。全程没有再给陈玥一个眼神。陈玥有些尴尬。尴尬之下,却还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听错了。她太紧张了。国际部在顶层。下课铃声响起,陈玥拿着信和月亮小狗,藏在后门旁边,门框玻璃照不见的角落,她静静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模糊的交谈声。她的手攥着月亮小狗的白色小爪,等到走廊终于重新归于平静后,她垂眸,小狗的白色小爪已经变得“狰狞”,连同小狗的笑脸也平添了一丝坚强的意味。——要不要去?简单的一个问题,已经写好的情书,最终还是绊倒在了这个问题上。[“……为什么会畏惧呢?我曾经以为原因只是因为害怕被拒绝,以及被拒绝后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共处一个屋檐下的尴尬,面对共友都在的场合时不敢相撞的视线,以及我们不对等的位置。是的,我们之间是不对等,我是被她姐姐资助的幸运儿,她是天生的幸运儿。为什么有人可以这样的幸运,这个疑问贯穿了我整个青春期。”][“为什么有人可以这样幸运。幸运的拥有所有人的爱,幸运的拥有远比别人更能够成长为漂亮的柏木的机会,幸运的让我觉得,自己同她相比是那样的不堪——我并不是害怕被拒绝,我在害怕她不爱我,更害怕她爱我。”][“多么可笑的一个答案……我最终还是迈出了那一步,她的教室同我的教室全然不同。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十几张桌子,多媒体的屏幕上放着我看不懂的英文PPT,另一侧的黑板上也写着漂亮的花体英文——我找到了她的位置,她的桌面很干净整洁,我翻开她的书,动作却是僵硬的。我只是来放下我写的信,却好似一个小偷。”]苏落星从会议室出来,拒绝了倪雾一起去食堂吃饭的邀请—— ', ' ')